第9章 第9章(1 / 2)

薑萱 秀木成林 10424 字 9個月前

臨淄,信陽侯府,前院大書房。

巨大的梁柱,闊大的門扇回廊,精兵親衛持刀林立,氣氛肅然。有一青年將軍信步至近前,門外親衛立即拱手:“見過薑校尉。”

被叫起後,親衛立即入內通稟,很快,薑琨就把人叫了進去。

“阿欽?”

薑琨捏了捏眉心,回來至今他都忙著調整布防,以防彭越趁機進攻,饒是他精力充沛,也甚覺倦怠。見人進來,問:“營中軍械查整如何?兵馬演練呢?”

說話間,他扔下筆站起,活動一下筋骨。

語氣親近,姿態隨意。

“稟叔父,軍械足備,重點後未見紕漏;連日來,營中白晝夜間接連演兵,未曾懈怠!”

這青年將軍高大頎長,濃眉大眼皮膚白皙,頗英俊,輪廓有幾分薑琨的影子,卻原來是他的嫡親侄子,薑欽。

薑琨有一同母胞兄,可惜少年早逝,獨遺下一子。薑琨十分重視侄兒,幼時親自教導武藝,長大又親自指點軍務處事,即便放在親兒子們裡頭,這也是頭一撥的待遇。

叔侄關係極親厚,因而薑琨“唔”了一聲後,重新坐下後抬頭,卻見侄兒麵上有些猶豫,欲言又止,他便道:“婆婆媽媽做什麼?有甚事趕緊說來。”

薑欽忙稟:“叔父,侄兒今早聽說李平將軍訓斥麾下懈怠,欲多演訓。婁興將軍便自動請纓,攬去巡城之責。”

非常時期,為防兗州細作作亂,薑琨一回臨淄,就從營中調出精兵巡邏城內城外,確保太平。

由於還要演兵,這任務就由留守的幾員大將輪流抽麾下兵士負責。李平和婁興,皆在其中。

李平嫌棄麾下軍士不夠精煉,正欲多操演備戰,卻被輪到日子的巡邏任務打斷,抱怨兩句時被婁興聽見了,後者便主動將此事攬去。

若是平時,倒沒什麼,隻是此時薑萱姐弟生死未卜,婁興,婁夫人,薑欽心裡不禁生了些異樣。

此時特地在薑琨跟前提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畢竟薑琨肯定不需要他告知的,不管包攬還是調換,涉及軍務安排就沒有私底下,李平和婁興肯定已報予薑琨。

薑琨聞言,眼睫動了動,目光投在案上正打開一封軍報上,他的手撚住,指腹微微摩挲。

這封軍報,正是方才李平婁興送上的,簡簡單單一件事,他打開了足有一個多時辰,都未曾下筆批複。

垂眸,將那數十個字又看了一遍,眼瞼遮擋下,他眸光變幻,晦暗不明。

諸般思緒,一瞬閃過,最終他提起筆,批了一個“可”字。

筆濃墨飽,十分清晰的一個可字,寫下後,某樣不為人知的決定如天平驟傾斜,“砰”一聲重重落地。

再抬眼,薑琨神色已恢複平日乾脆果斷,將軍報隨手遞給侄兒,“去給李平和婁興。”

而後奮筆疾書,再不看一眼。

……

婁夫人得訊,大喜過望。

“好,好,太好了!”

果然,她賭贏了!

她立即叮囑兄長:“大兄,你儘可能增遣人手,務必儘全力,一定要將那兩個小崽子拿住!”

“隨意留口氣,交給我即可。”

她此言,當然不是因過分仇恨薑萱姐弟,務必親自刃之。而是分寸。不讓兄弟真沾手薑琨子女的性命,最起碼“事實上”不能。

婁夫人走到今時今日,憑借的可不僅僅是母家和美貌。

“我知。”

婁興也是精神大振,隻喜過之後,他有些遲疑,“若察覺不妥,怕他們不來。”

增大力度搜尋,既有薑琨默許,這不是問題。現在怕的反而是,薑萱姐弟若真僥幸不死回來,要是察覺,心生警惕反會遠離。

“不會的,你且放心。”

婁夫人聞言,挑唇一笑,信心十足:“有董氏在,他們必來。”

……

薑萱已抵達臨淄城門下。

臨淄乃青州第一大城,人來客往摩肩接踵,從東郊大碼頭至城門這一片,繁華程度並不遜色於城內,屋舍鱗次櫛比,民宅客舍酒館食肆應有儘有,青石板大道上人聲車聲喧囂不斷。

對薑萱而言,這最合適不過,她帶著弟弟左繞右繞,在傍晚安全抵達城門外。

第一個難題來了。

非常時期,城門把守很嚴,門洞左右設了卡哨,出入皆要受檢。她觀察一會,這檢查還有些仔細,會搜身。

“我們先去用晚膳。”

薑萱打算入夜再進,臨淄有夜市,規模十分之大,每每入夜時分人流暴增湧入,檢查肯定得放鬆的。

到時再設法混進去。

於是,姐弟倆尋了個小食館,先吃了晚飯。

薑萱琢磨著,要不試著找個商隊,看能不能蹭一蹭,這樣更安穩。

這般想著,匆匆吃了飯就起身,誰曾想一出食肆大門,她立即發現不對。

那些喬裝搜尋的布衣精兵多了許多。

這位置是城門附近一小巷巷口,往喧鬨的人流中驟望一眼,竟就發現十數名疑似對象。

竟比先前添了一倍不止。

且有幾個正往這條巷子走來。

薑萱眉心一蹙,立即壓了壓帽簷,拉著弟弟快步退入巷內,閃進了一側小橫巷避開。

“阿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家?現在就進城嗎?”

薑萱並未立即作答,心下正琢磨著事。橫街不長已走到儘頭,可以望見城門,她看了一陣,發現方才的不是錯覺,喬裝搜尋的精兵確實多了很多。

她抿唇,打量周圍幾眼,正要拉著弟弟離去,卻聽薑鈺“啊”了一聲。

聲音不高,卻帶驚喜,他拉了拉薑萱,薑萱回身一看,卻見城門處“噠噠”馬蹄聲起,一銀甲青年將軍正率親衛從青石大道儘頭轉出,打馬直奔城門而來。

這青年將軍濃眉大眼,皮膚白皙,正是姐弟二人的堂兄,薑欽。

薑欽和薑萱姐弟關係很好,薑鈺一見心下一喜,下意識往前踏出一步,才要呼喚,一隻手及時捂住他的嘴,一拽,將他拽了回來。

薑萱拉著他連退幾步,退入巷子,“噠噠噠”薑欽飛馳而過,直直奔入城門。

“阿姐,怎麼了?”

薑鈺急又惋惜,回頭壓低聲音,麵露不解。

說尋個合適機會,堂兄不就是嗎?

“我們先看看,大兄常常出入城郊軍營,機會不少,我們看清楚再來不遲。”

薑萱心裡

不安,方才她就打算暫停計劃,先觀察清楚再行動的。

臨淄消息一概不知,猶如聾子瞎子,實不可莽撞。

……

再說薑欽。

將批複後的軍報送了給李平婁興,他去了一趟軍營,回來一路,無需過分留心,便有所察覺。

入了府,回了自己的院子,入外書房屏退下仆,他坐下,靜靜垂眸沉思。

手裡習慣性撚動一串佛珠,他不信佛,但他去世的父親信。他父親去得早,沒能留下太多東西給他,這佛珠就算是一個。

佛珠圓潤光澤,大拇指捏著一顆顆轉動,他垂眸盯著,窗扉半掩,投下一片暗影。

良久,他站起,拉開木屜將佛珠放回去,而後轉身出去。

他去了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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