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覺不同。
清早, 秋日的暖陽穿透薄薄晨霧,西廂“咿呀”一聲輕響, 與衛桓同時拉開了門。
“阿桓早!”
晨光灑在白皙潤膩的臉龐上, 她微微眯著眼,揚起一抹輕笑,揮手給和他打招呼。
映著金色的晨曦,她的臉仿佛會發光似的。
非常熟悉的人,非常熟悉的一張臉,非常熟悉的神態和語調,卻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說不清, 道不明。
衛桓難得有些拘謹, 不過他麵上清冷慣了, 看不出來,“嗯。”
他又覺得回得太簡單, 補充道:“阿尋早。”
薑萱笑看他一眼, 對話間, 她已行到東廂廊下,笑說:“昨夜我吩咐婆子熬胡桃枸杞粥,該差不多。”
她喊:“阿鈺, 去洗把臉用早膳!”
薑鈺一大早就起來,已經練了小半個時辰的武,聞言應了一聲,蹬蹬蹬跑回自己屋裡。
胡桃,就是核桃, 現在的核桃還是從西域過來的,入到中原就是珍貴食材,上流社會才能吃到。也就並州涼州這一帶是西北,距離近了才變得尋常一些。
胡桃枸杞粥秋季吃最是養人,薑萱昨兒特地囑咐婆子做的。早晨清淡些,中午她繼續讓燉湯,多做肉菜,衛桓年輕小夥,吃什麼都不怕積滯。
薑萱笑:“我讓多做些,等會你多吃點兒。”
兩人就站在一起,她仰頭看來,一張臉湊得很近,衛桓能清晰看見白皙麵龐映著陽光,粉嫩而細細的絨毛。
他呼吸緊了緊,一瞬手足無措,腳後跟忍不住挪了挪,“……好。”
竟有些不敢靠近。
他這般直直看著,薑萱有些奇,笑說:“你看著我做什麼?”
說話間不禁抬手摸了摸臉,難不成有睡印子了?也是驛舍枕頭太矮,她疊了件衣衫墊著才算好。
衛桓立即移開視線:“有一點兒。”
薑萱也摸到一點了,在左邊腮,不過可惜沒個鏡子,行了,反正自己人,也不怕。
丟開手不理,她拉衛桓衣袖:“我們用早膳去吧。”
婆子已經把早膳端上來了,薑鈺房裡“咚咚咚”也正衝出來,她拉著衛桓先入屋。
衛桓落後一步,低頭看了看被拉的衣袖。針腳細密的青色細布袖擺,布質有些糙了,從裡頭伸出一隻瑩瑩皓腕,指尖是粉色的,正揪著他一點衣袖。
體溫仿佛能滲透衣料,一種奇異的熱燙,手忍不住動了動。
他被拉了進去。
……
“阿姐!衛大哥!”
衛桓腰背挺直端坐在食案前,外頭風風火火衝進一個薑鈺,和衛桓久不見他想念得緊,坐下就一疊聲問:“衛大哥衛大哥!你什麼時候得回去呀?”
“一會就回。”
薑鈺十分失望:“那還能不能來啊?”
“應該能,不過隻能傍晚。”
衛桓餘光一直關注薑萱,她正含笑聽著,微微低頭,給他倆盛粥。
稠稠帶些紅的胡桃枸杞粥被舀在漆碗裡,餘光見她遞來,衛桓趕緊伸手接了。
薑萱衝他一笑,“多吃點兒。”
“嗯。”
他應一聲,低頭喝了一口粥,一入口舌尖一燙,輕“嘶”一聲,頓了一頓,才咽了。
“吃這麼急乾什麼?”
薑萱嗔怪,這粥才從灶上端起的,說他們兩個:“先吃菜,菜不燙。”
衛桓才拿起木箸,薑萱卻給夾過來了,炙肉和小菜都夾,給他夾,也給薑鈺夾,挑肥瘦相間最好的給他們夾到碗了。
“阿姐,你也吃!”
薑鈺夾了菜,伸長手要放到姐姐碗裡,薑萱忙拿碗接了,“好好,阿姐吃。”
衛桓沒說話,把一塊炙得微微焦的嫩肉夾到她碗裡。
薑萱衝二人一笑。
見那隻纖長凝潤的手執起木箸,將他放進去的那塊炙肉夾起來,淡淡粉色的唇微啟,將那塊炙肉放進去。
眼角和唇角翹起,她很高興。
心忽泛起一種不知名的滋味,他覺得很歡喜。
端起粥碗,啜了一口。
不燙了。
甜的。
……
即使相處變得拘謹,感覺處處都有些不同,但還是愉悅的。
一絲絲的甜蔓延,前所未有的愉悅。
隻是愉悅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這早膳過去沒多久,衛桓就不得不先回營了。
眼見時辰實在不早,告彆打馬,匆匆趕會平穀大營,衛桓先回了一趟自己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