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怎這般遲?”
按照計劃,裴文舒應臘月中旬就到家的。
裴文舒道:“回父親,風雪甚大,路上稍有梗阻。”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平安就好,裴崇點點頭:“無礙,反正也不耽誤年節。”
祭祀,接見轄下拜賀的將官,年節要忙的事情很多,不過都輕車駕熟了,唯一值得裴崇說說的就是:“年後你得去一趟臨淄,這幾日先好生歇歇。”
裴文舒挑眉:“張夫人生產了?”
“嗯,誕下嫡子,陽信侯大宴。”
說著,裴崇將一封大紅請柬遞過來,“前些日子送來的。”
說的這個張夫人,正是陽信侯薑琨的繼妻,這位張夫人年初得孕,日前產下一子。
這可是嫡子,在薑鈺“去世”的情況下,這位還是唯一的嫡子,身份貴重。薑琨大擺宴席慶賀,徐家不能缺席。裴崇是不會輕離徐州的,這事自然就落到裴文舒頭上。
裴文舒垂眸瞥一眼請柬,“嗯”了一聲。
說起臨淄,裴崇沉吟一陣:“今年臨淄幾次來信,薑侯欲再聯姻,你以為如何啊?”
裴文舒唇角一抿,立即道:“兒子以為不妥!”
他這話接得急,聲音也稍大了,裴崇詫異看來,裴文舒方覺自己反應大了些,掩飾笑笑:“薑侯欲以庶女配我家,兒子以為不妥。”
其實庶女也不是大問題,問題是從前和裴文舒定親的是薑氏嫡長女,身份貴重品貌俱佳,六禮都走四禮了,現在換上一個庶女,哪怕貴妾所出,那也是庶女,裴家可不是不得勁?
裴崇心裡也不舒坦,所以一直沒同意,畢竟裴家和薑家的聯姻也沒到非有不可的程度。
換了裴文舒,他就更不可能答應了,薑琨此等人品不說,這庶女還是婁夫人所出。
裴崇點了點頭,沉吟一陣:“和請柬同來的,還有薑侯書信,說不妨讓你二人略見一見。”
他吩咐兒子:“這趟去臨淄,你就見見,若是無意,為父就去信拒了此事。”
裴文舒鬆了一口氣,拱手:“兒子領命。”
“去吧。”
舟車勞頓小半年,也該好生歇歇。
裴文舒出去後,裴崇皺了皺眉,這事也不止說過一次了,怎麼兒子這次反應這麼大?
要知道裴文舒一貫是溫謙優雅的,早就曆練出來了。
裴崇有些奇怪。
想了想,他吩咐:“去問問,大公子此趟出行,可有遇上什麼不妥之事?”
……
忙忙碌碌一個年,爆竹聲音猶在耳邊,裴文舒就押著一大車的賀禮,北上臨淄賀陽信侯新得嫡子的大喜。
徐州裴氏來人,薑琨自然親見的,大笑歡迎,十分熱情。
不管心裡如何作想,裴文舒是曆練到家的,表現和舊日一致,並看不出什麼區彆。
熙熙攘攘的滿月宴結束後,薑琨熱情挽留裴文舒多留幾日,並讓侄兒薑欽款待。
初春的臨淄,冰雪消融,春水汩汩,枝頭牆角泛出嫩黃新綠。
繁華大城,宏闊喧囂,隻不過這臨淄城裴文舒來過太多次,很熟悉也沒什麼新奇的。
“怎麼了?”
薑欽給二人添了溫酒,笑道:“這幾日見你情緒都不怎高?”
二人其實是好友,少了客套也更熟悉,他很容易就看出了裴文舒如常表現下的細微差彆。
不過裴文舒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薑欽也不追問,隻笑著搖頭:“看來啊,我和你是無郎舅緣分了。”
滿月宴上,堂妹薑四娘特地來和裴文舒見了一麵,裴文舒當時沒表現出什麼,但薑欽看得出來,他對薑四娘是全然無心。
提起薑四娘,不免想起對方極酷似婁夫人的一張臉,裴文舒厭惡皺了皺眉:“此事莫要再提。”
他淡淡:“吳太夫人力壓婁氏扶正,執意為薑侯另聘貴女,想必婁氏品性必有不妥之處。”
原來婁夫人不得扶正,全因吳太夫人執意不允,二話不說,給薑琨另聘貴女續弦,婁夫人縱千般謀算,也使不出來。
這次來臨淄,裴文舒留意了一下,才知曉內情。
提起這個,薑欽不禁揉了揉眉心,婁夫人得寵多年兒女傍身,張夫人年少但有吳太夫人撐腰,雙方涉及根本利益,鬥得是火花四濺,現在家裡一團糟,他想想都頭疼。
“也罷。”
沒這個緣分就是沒了,也沒法強求。
隻不過裴文舒少見這般疾言,差不多直指婁夫人人品低劣,因此不信任她教養的女兒了。
薑欽頗詫異,打趣:“這般不懂憐香惜玉可不行,”他笑道:“咱薑家的女兒也不乏品貌俱佳的,伯啟可不能偏見偏聽啊!”
裴文舒頓了頓:“薑氏女兒,自然也有品貌俱佳的。”
薑欽這才滿意了,揭過這個話題,他問:“大半年沒見你,說是出門了,去哪了?”
裴文舒垂眸看盞中溫酒,一仰而儘:“並州,去購馬。”
辛辣酒液入喉,直入胸腹,他閉了閉目。
“喝這麼猛乾什麼?”薑欽搖了搖頭。
裴文舒睜眼:“我還有些事,薑兄,下回再聚。”
說著就起身,他其實沒什麼興致飲酒賞景,略坐一陣,便起身告辭了。
薑欽目送裴文舒上馬走遠,啜了一口酒,搖頭,這趟見麵,總覺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並州?
若有所思一陣,也擲下杯盞,他起身走人。
……
薑欽回到侯府,正要去給祖母問安,又見一陣喧嘩雞飛狗跳。
吳太夫人的貼身嬤嬤出來,讓他等會再來。
薑欽隻得折返,路上遇見叔父急匆匆往這邊趕,怕又是斷官司或打圓場去了。
陽信侯府後宅又一番熱鬨,最後婁夫人陰著臉離開壽安堂,直接套車出門去了。
“氣煞我也!”
回到娘家,侍女端來的茶盞都直接摜了,婁夫人豔麗五官隱隱扭曲:“這個死老太婆!”
“慎言!妹妹慎言!”
婁興立即製止,並勒令伺候下仆全部退下。
婁夫人忿忿閉嘴,她也是氣昏了頭,回過神來,立即看了眼兄長。
婁興點頭:“妹妹放心。”
回頭這伺候的人他會處理好的。
歎了一口氣,他勸:“妹妹何必這般氣憤,說句實話,張夫人即便有吳太夫人撐腰,又能多久?”
吳太夫人都多少歲了,還能活幾個年頭?
這道理婁夫人不是不懂,但日子自己過著,多心梗也隻有自己清楚。
“張夫人即便得了嫡子,也還年幼。”
婁夫人出的二公子今年都十六了,去年就入營領職,兄弟兩個相差十幾年,薑琨都四十多了,能不能活到嫡子長大,都是個未知數。
即便薑琨能活,可一個才長成的黃毛小子,有辦法和經營十數年的長兄比較嗎?
“妹妹,日子還要看以後,看長久。”
一番勸慰,婁夫人臉色總算和緩下來了,婁興也是鬆了一口氣,提點幾句妹妹伺候好君侯,見都應了,他放下心來,又想起一事。
“妹妹,先前些日子,終於探得四公子三人蹤跡了。”
四公子,就是薑鈺,婁興是個謹慎人,一直都沒有停下查探薑萱三人的蹤跡。哪怕薑琨都停了,他也沒停。
鎖定人牙團夥,接著連壓帶打,確定了薑萱姐弟果然是趁私牙船離開臨淄的,後追蹤到土廟,小縣,費力排查,終於找到當日被雇的車夫。
很不容易,曆時將近三年,可惜的是出了兗州,就斷了音訊。
“他們有可能藏在冀州,也有可能去了並州。”
這是按照路徑推斷的,婁興沉吟:“我覺得並州可能性更大。”
婁夫人不以為然:“即便活著,又能如何?”
薑琨說姐弟死了,那不死也是死的,已是癬疥之疾,無甚妨礙。
婁興卻不同意:“妹妹此言差矣,打蛇不死,未必不會為其所害。”
總而言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該冒險時必須冒險,但該謹慎時就需謹慎,能不留後患就不留。
這麼說,婁夫人也沒有不同意的,她便道:“那隨兄長的意思。”
這些事她就不管了,也沒法管。
“行了,你也早些回去罷。”
婁興囑咐她:“仔細伺候君侯,待吳太夫人需恭謹,諸般瑣事,勿讓兩位公子摻和。”
二位公子,重之又重,是一切的基礎,可出不得半點岔子。
“我曉得了,兄長,我先回了。”
“嗯,去罷。”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肥肥的一章噢,麼麼啾!寶寶們明天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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