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報,立即印證張濟推斷,黑山軍果然是想擇主投奔的。
徐乾急道:“府君,我們也該馬上遣使!”
萬一遲了,黑山軍被糜廣的人說動了怎麼辦?
是該抓緊,隻衛桓沉吟:“該遣何人為使?”
薑萱立即道:“不妨先將那降來的原關口副將叫來。”
知己知彼才好選人,原關口副將和黑山軍打交道多時,對後者了解比他們深太多了。
副將很快帶到,跪地見禮後,一問,他立即道:“黑山軍如今大約有三四萬人,不超過四萬。山匪出身的不少,雜胡也多,且勢力不少,他們的頭領也是有雜胡血統的,叫陳昭,極悍勇,……”
“你說,陳昭是雜胡之子?”
副將肯定點頭:“陳昭悍勇,使雙錘,一擊能斃馬。”
薑萱心下一動,不禁側頭,和衛桓對視了一眼。
賀拔拓上前一步,鏘聲:“府君,標下願前往!”
賀拔拓也是雜胡。北地雜胡們的日子一直非常艱難,他也就幸運先有一個符石,後麵又遇上衛桓,才好歹掙出頭來。因此日常他遇上了,不管認不認識,什麼部族的,能幫一把手就幫一把。
不獨他這樣,大部分雜胡之間都這樣,漢地上的掙紮生存讓他們更團結,更憐惜彼此。
張濟讚同:“賀拔將軍確實是最好人選。”
且衛桓麾下有一支雜胡軍,待遇地位和漢兵無異的雜胡軍,相信,這會是說服陳昭的一大籌碼。
隻不過,賀拔拓不大擅長言辭,得多派一個人同去才保險。
張濟拱手:“主公,我願一同前往。”
“好!”
衛桓頷首:“此事就交予你二人。”
張濟賀拔拓領命:“定不負主公(府君)之托!”
薑萱囑咐:“二位仔細些,不管如何,務必全身而退。”
張濟賀拔拓齊齊謝過薑萱,事不宜遲,二人略略收拾,立即出發。
出了中帳,遠眺雄峻山嶺下的關口,日已入暮,莽莽太行如巨龍蟄伏。
等了大半時辰,有哨兵回稟,賀拔拓和張濟也被黑山軍的吊籃吊上去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衛桓吩咐諸部休整隨時待命,“阿尋,我們回去。”
天已全黑的,巍峨太行黑黢黢一片,薑萱長籲一口氣,和衛桓回了中帳。
她打開存放密報原稿的匣子,將這段時間的冀州的消息再略略翻動了一遍。
截止到最新一則密報發出時,張岱並沒有動。
不知這次是糜廣的自作主張,還是早已暗中得令。
不過也不重要了。
糜廣一動,張岱肯定隨後揮大軍壓上的。
和張岱的對峙甚至大戰來得這般地快。
但二人並不意外。
他們才得並州立足未穩的這段時期,本就是最容易有機可趁的。
薑萱和衛桓都有心理準備的。
衛桓憶起張岱,神色冰冷,薑萱收斂情緒,輕輕拍拍他的手,輕聲說:“倘若順利,我們很快就得井陘了。”
穿過井陘,就是石邑,就是冀州,直接和河間軍和張岱對上。
若能重挫敵軍,甚至誅殺張岱,必能解衛桓心中恨痛。
衛桓冷冷道:“我必親手砍下他的頭顱,將他剝皮剔骨,以祭我母親在天之靈!”
放在案上的左手攢緊成拳,關節泛白,衛桓很少提及他的母親,哪怕是對薑萱。
薑萱心裡也不好受,“會的,我們都能的。”
見他情緒不對,她有心想轉移話題,提及衛氏,她想起:“也不知姚安事情辦得怎麼樣?找到姨母的墳塋沒有?”
因往冀州投放了人手,衛桓便欲將母親墳塋遷回,這事交給姚安等人,不過僅憑回憶的口述和手繪地圖,實在有點難,目前還沒音訊。
不過事情就是這般湊巧,薑萱才說起,當晚就有了消息。
擱下筷子,衛桓才要去巡營,卻聽見急促腳步聲近,是程嫣。
程嫣早轉了負責暗報,軍田和育幼堂隻是兼顧。
隨著投放人手增多和日久,密報傳回越來越多,需要人先行整理彙總一遍。
陳小四本是個好人選,不過他跟著甘遜如今漸入佳境,不好調動;劉大根等人腦子不活,字都認不了幾個,隻能作隨衛。
程嫣夫家娘家都是衛桓親信,是可以放心的。
她本人能乾又口風緊,女子之身機會難得十分珍惜,涉及需保密的公務,連夫君都不透半個字的。
薑萱試過,又觀察了一陣,最後取了程嫣。
程嫣出身不低,見識多,年紀不大但曆來穩重,隻這會卻少見麵露異色。
遲疑吞吐,被叫進帳內沒立即說話,不安往衛桓那邊睃了眼。
薑萱蹙眉:“怎麼回事?”
程嫣咽了咽唾沫:“姚安回來了。”
姚安回來了?
那就是尋著衛氏的墳塋了。
可怎麼沒提前傳信?
薑萱心下一突,就見程嫣回頭,門簾一動,姚安幾人戰戰兢兢進帳,頭一個是姚安,他手裡捧著一個黑釉瓦甕。
薑萱大驚:“怎麼回事?!”
姚安“撲通”跪在地上,小心放下瓦甕,戰戰兢兢伏地不敢抬頭:“稟府君,薑大人,……頡侯下令掘棺鞭屍,焚成灰燼揚之……”
“小的們無能,落後一步,……”
薑萱頭腦一空,連呼吸都驟停了。
她驀側頭看衛桓。
一片死寂,衛桓慢了半拍,緩緩轉過身來,他抬眼:“你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岱一直渣得毫不掩飾,不要對他的底線有什麼期待……
2020要來了,今天2019最後一天啦,去舊迎新,祝寶寶們新的一年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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