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不無心疼,“您受苦了。”
無端端吃這樣的苦頭。
薑欽卻笑道:“來得正好。”
他手裡還掌著薑鑠那幾萬兵馬,薑琨出於忌憚婁興的原因,確實一直默許,但他知道,他這叔父心裡肯定在意的,隻不過暫時沒找到合適的接手人選。
這麼一下子,卻是安了薑琨的心,短時間內,他不會再考慮挪動這幾萬兵馬。
區區幾腳換來的,卻是很值了。
薑欽垂眸,希望這次和衛桓的大戰,他能找到再進一步的契機。
……
契機有沒有不知道,隻不過戰事卻是興起了。
衛桓發檄文之後,薑琨不願再繼續打口水仗,當年八月下旬,揮軍五十萬,出清河郡,兵鋒洶洶直逼卑邑。
卑邑背山麵水,掐東西交通之咽喉,地勢頗險,衛桓並不急,隻命牢守的陳山關和漳水渡口。
雙方對峙數日,薑琨遣大將陳池和尉遲典分彆率軍,欲強破陳山關和漳水,直取衛桓的大本營卑邑。
衛桓遣陸延並徐乾,各率軍拒之。陸延壘石固關,矢木火油如雨,倚天險牢牢守關,不管陳池是猛攻還是佯敗作誘,他自雷打不動。
徐乾則則牢牢卡住漳水渡口,箭矢火石,全力阻止搭浮橋強渡的青州軍,待到暮色漸沉視野不佳時,又下令佯作露出破綻,漸不支,意欲將敵軍誘入布置好的埋伏圈。隻那尉遲典征戰多時膽大心細,雖驟不及防,但也未曾指揮適當,立即順著舟橋迅速退回,下令沿河岸駐紮,明日再戰。
陳山關漳水首戰,持續了五個晝夜,最後以平局告終。
之後,青州軍三度發起攻擊,最後一次,薑琨張岱曾親自率軍,大軍壓境終強渡漳水,衛桓率軍迎戰,雙方幾度大戰,投入兵力將近百萬,各有進退。
薑琨始終被堵於漳水西岸數十裡內,未能更進,因補給之舟被衛桓一次偷襲險些得手,他最終被逼回漳水東岸。
戰事持續一月,未分勝負。
誰也奈何不了誰,衛桓沒有主動進攻,薑琨也不再出擊,目前雙方正隔河對峙。
……
青州大營。
張岱皺眉:“這麼久攻不下,也不是個辦法。”
誰說不是呢?雖一直是平局,但久攻不下和久守未失終究還是有些差彆的,繼續攻下去,己方將士消磨士氣,會疲。
一旦疲了,容易出現破綻,被敵軍有機可乘。
所以薑琨下令停止進攻,讓底下將士略略休整。
聽得張岱的話,他點頭,又冷冷:“這衛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薑琨生平大敵乃兗州彭越,彭越和他對戰十數年,直接將他死死攔在北方未能往南寸進。彭越之悍勇了得實生平罕見,沒想到現在又來了一個衛桓。
說多少聽多少,都不如自己親身經曆一次,至如今,薑琨已將衛桓提至首位,甚至壓了彭越一頭。
越忌憚,越謹慎,不肯紕漏一絲一毫,故而一見青州軍稍露疲態,他立即退回東岸,先事休整。
帳內寂靜一陣。
薑琨蹙眉,忖度良久後,他緩緩道:“如今看來,若無破綻,隻怕我們克敵不易。”
薑琨固然好麵假仁,但不得不說,他有一個好處,就是從不妄大。每每征戰,他總是能很清晰地看明白自己和敵方的實力差距,能進則進,不能進則退,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次也是,試探清楚衛桓的實力,他很明白,直接硬攻很艱難的,哪怕得勝怕也是慘勝。
這不是上策。
薑欽道:“不宜硬攻,那我們可否智取?”
薑琨也是這麼想的,可智取又該如何取?
帳內陷入沉默。
眾人凝眉思索,試著討論,有說戰策的,又說嘗試偷襲後方的,圍著案上的輿圖討論一陣,皆搖頭否定。
稀稀落落的話語,不多時就安靜下來,實在衛桓攻守皆穩,半絲破綻不露,他們不得其法。
薑琨眉心緊蹙,抬眼掃視一圈,視線最後落在梁尚身上:“公紀,你可有良策?”
梁尚一直沒吭聲,得薑琨問,他沉吟一陣,道:“君侯,我以為,可嘗試偷襲衛軍後方。若能焚其糧草,必能打開局麵大占上風。”
亙古不變的老招數,卻非常管用,畢竟打仗打的就是糧草後勤。
衛桓大軍糧草倒是很充裕的。雖冀州去年今年連連大戰,他得北冀州五郡後與民生息,未曾征過半點軍糧。但這也沒關係,並州那邊的屯田令已見成效,征得糧草極足,源源不斷穿井陘而出,非常富裕。
這裡頭唯一的問題就是,運糧路線拉得太遠,千裡之長,而井陘狹隘,運輸很不易。
所以,一旦衛桓糧草大營被突襲焚毀,他倉促間絕對無法補給上。
再麵對青州軍的猛攻,他隻能往後急退,退到糧草線能夠上的地方。那麼一來,他新得的北冀州幾乎就算拱手相讓了。
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若是更壞一些,青州軍可不是吃素的,這一進一退之間,能出現的漏洞,能發生的事情多了去了,大敗並州軍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將衛桓逼回並州,甚至在這過程中殲殺他,趁敵軍大潰一舉攻過井陘,連並州一並收歸囊中。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牽一發往往動全身。
這些大家都懂的,隻是,公孫紹皺眉:“可宣和城池頗高深,易守難攻,非大軍不可攻克也。”
並州軍的糧草大營正在宣和,由符石和劉振率二萬軍固守。
二萬軍聽著是不多,但攻城曆來比守城困難多了,若要速戰速決,非十倍八倍兵力才有可能。
可衛桓不是死人啊。
他們若要繞小路偷襲,最多就兩三千人罷了,多了就避不過並州哨兵耳目了。
這方向他們剛才不是沒有議論過的,可就如老鼠拉龜,根本無從下口,所以才給否了。
梁尚也聽見的。
可他都聽見了,還這麼說,薑琨眼前一亮:“莫不是公紀有法子?”
梁尚站起拱了拱手:“君侯,不知你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我特地向你借的人?”
“記得。”
半月前,梁尚特地稟了他,向他借人,說是欲折返臨淄押一個人過來。他自是允了。
薑琨心念一動:“你是說……”
“沒錯,人已押解到了。”
梁尚拍了拍掌,帳簾一動,兩個甲兵押一個人進來。
這是個女人。
一個用布套蒙住上半身看不見麵目的女人。
眾人麵麵相覷,倒是薑欽眸光閃了閃,若有所悟。
“宣和留守大將有二人,其中一個名符石,乃衛桓親舅,掌宣和城過半軍務。”
有人不解:“可符石乃衛桓親舅,豈有……”
豈有背叛之理?
梁尚笑了笑:“他當然不會背叛。”
他也沒想過符石會背叛。
他隻是想利用符石製造一個契機罷了。
他看向上首:“君侯,我們在並州軍中經營多時的人手是時候啟用了。”
衛桓崛起太快,他們細作放進去都是普通兵卒,最多也就混個伍長什長。
但這沒關係,小卒子在關鍵時候,也能發揮大作用。
這個關鍵時候,就由那符石製造。
眾人麵麵相覷,怎麼製造?
在座人不多,十一二個全都是可信的,梁尚也不賣關子,一揮手,甲兵“刷”一聲,將那個女人頭上的布套扯掉。
是個鬢發淩亂的中年婦人,臉色蠟黃極憔悴,不過仍可窺見膚底甚白,應至少是個中等出身的。她被堵住嘴,見光不適眯眼,隻她一聽符石之名,卻極激動,“嗚嗚”掙紮著。
楊氏。
果然不出薑欽所料,此女正是符石嫡妻,楊氏。
作者有話要說: 楊氏寶寶們還記得嗎?符舅舅的老婆,已領飯盒的符亮的媽,當初將衛桓身份揭破就是她,被薑琨囚禁很久了。
肥肥的一章,寶寶們明天見啦!(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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