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桓再一次和薑琨張岱麵對麵,是在乍暖還寒的正月廿二。
醞釀堆疊了一冬,一上來就是一場正麵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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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黑鐵鎧和青黑甲胄涇渭分明,雙方陳兵的最接近處,相距不過二三百丈。
薑琨張岱能清晰看到並州軍獵獵而動的赤紅帥旗。衛桓亦然。
張岱一見就暴怒,厲聲大喝:“孽障!狗雜種!老子定教你挫骨揚灰,方泄我心頭大恨!!”
陣前兵卒齊聲呐喊,將聲音送至並州軍前。
衛桓勃然大怒,隻不用他開口,徐乾已打馬而出,厲喝道:“連老巢也丟了的無能狗賊!可敢與你徐爺爺一戰?!”
並州軍前一陣哄然大笑。
張岱怒發衝冠。
隻他好歹是副帥,應戰自用不著他,青州大將尉遲典大喝一聲:“小子,看你尉遲爺爺的厲害!!”
說著驅馬而出。
一個手提紅纓湛金大刀,另一個持虎頭寒鐵偃月刀,疾速打馬,瞬間戰在一起。
徐乾天生神力武藝過人,尉遲典威猛剛烈悍勇聞名,雙方纏鬥火花四濺,始終難分高下。
誰也壓服不了誰。
薑琨眼見無法在陣前斬殺敵將以大振士氣,也不再拖,趁對戰二將稍稍分開,鳴金召回尉遲典。
他當即暴喝一聲:“衛桓小兒!好你個忘恩負義的賊子!血統不詳,張侯容你養你十數載,竟敢恩將仇報?!今日我就將你擒而戮之,以正天道!!”
衛桓冷笑:“你一個寡廉鮮恥,為些許薄名迫害嫡妻追殺親子親女之輩,有何麵目說這般話語?!”
諷刺十足,“想替天行道?也看你配是不配!”
薑琨臉色漲成豬肝色,“鏘”一聲配劍出鞘,斜指敵軍,暴喝:“將士們,全力衝鋒!!”
衛桓也反手一抽腰間寶劍,沉聲:“傳令!全力進軍!!”
鼓聲隆隆,雙軍呐喊震天,瞬間戰在了一起。
彆看罵戰這般暢快淋漓,但其實雙方都非常謹慎的,陣勢既攻且守,穩住自己的同時盯緊敵方。
薑琨用兵沉著老道,衛桓也不急,他唯一做的就是借著戰時引著青州軍四下進退挪移,不停地變換地形,戰場漸漸從平坦簡單的河陽平原轉移到複雜的亥陵區域。
他是在給薑欽聚攏人手和尋找有利地形的是機會。
眾所周知,野戰開始的時候都是陣法戰,主帥排兵布陣,將各部兵馬及主將放到合適的地方去,各有各的位置,井然有序。
但戰事到中後場,這個排位往往會發生變動的,可能根據主帥調整變動,也有可能因為突然情況主動衝上或退後。
戰事初初拉開帷幕時,賈布三將是分散的,且不和薑欽在一起。衛桓這麼頻繁著引著青州軍進退挪移,正是給薑欽不著痕跡聚攏兵馬的機會。
不過,他和薑琨強弱差彆還是很大的,且他謀求的是取而代之,而不是僅僅殺了薑琨。眼下正處於並州大軍的鏖戰之中,他可不敢明目張膽內戰,否者衛桓一揮軍,就全完了。
在衛桓不肯當借刀殺人那把刀的情況下,他就需要一個合適的地形,合適的時間,來創造一個合適的機會,乾脆利落地殺死薑琨。
然後,他臨危受命,成為新一任陽信侯,新的青州軍主人。
所以衛桓現在需要做的,除了給薑欽創造機會以外,就是密切盯著青州軍內部情況。
以判斷薑欽的動手時間。在他動手之前就搶先發兵。薑琨一死兵士嘩然,在新舊主交替人心浮動那刻圍攻而上。
裴文舒其他事情一概不理,他隻全力監視薑欽賈布等人的位置挪動情況,儘可能早地取得第一手訊報。
而張濟則緊著勘察青州軍新營地附近百裡內的地形詳情,越詳細越好。
這二者都是準確判斷青州內訌時間的基礎。
短短一旬,裴文舒張濟人都瘦了,神色卻越來越嚴肅。
因為薑欽已經成功將賈布三將聚攏在一起,他有意識地墜在後軍,緊緊盯著前麵的中軍。
現在,他就差一個機會。
並州眾人盯得越發緊,每日青州眼線將訊報送至後,第一時間就是分析商議。
終於在春回大地的二月初四,接過按訊報一一粗描並標注妥當的青州大營布防圖後,他倏抬頭。
“戰機已至。”
……
“機會終於來了。”
漳水河畔,青州大營。
薑欽駐足緩坡上,眺視下方的連綿營地。暮色四合,篝火開始點起來,零星亮光點點。
而他身後,則是差不多搭建完成的將帳。
這半月來且走且戰,日暮鳴金收兵後,則各自尋一合適位置駐下臨時營寨過夜。
他沉住氣等了足足七八天,終於等一處契合他心意的營地。
這是一處前寬後窄的營地,最前方是防守的重中之重,尉遲典陳池等幾員心腹大將率重軍駐紮,而中間則是薑琨所在的中軍,再後麵則由薑欽並賈布等將率軍拱衛。
這處地形最妙之處,在於地勢是中部微微凹陷的,後方則是一個緩坡,緩緩高上去,左手邊還有滾滾漳水。
薑欽過來一見,心就狂跳。
而事實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中軍不但駐紮在中間窪地,但為了視野更好些,薑琨的帥帳竟還挪了挪,已挪到緩坡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