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日常②】
雪色映在窗欞子上,白亮一片,屋外風雪呼嘯,屋內溫馨暖融。
靜靜擁抱了良久,最後還是孩子們的嬉鬨分開了他們。
撫著孩子的小腦袋,夫妻倆相視一笑。
目光溫柔仿佛能泄出水意,衛桓微笑:“我們用早膳去吧。”
好。
更衣梳洗,夫妻倆手牽著手,兩個孩子前後追逐嬉笑,熱熱鬨鬨往飯廳去了。
孩子調皮,薑萱嗬斥,衛桓含笑看著間中說和,歡聲笑語不斷。
一雙兒女是可疼可愛的,不過夫妻倆卻沒法子一直陪著他們,用過早膳後二人就得去處理政務了。
哄了哄孩子,重點是撅著嘴的鯉兒,琅姐兒乖巧牽著弟弟和爹娘作彆。衛桓薑萱同登一輦,出了明光宮往外廷而去。
衛桓日常處理政務朝務在石渠閣,從前朝沿用下來的禦書房。不過和前朝相比最大的差彆是,如今石渠閣側畔百丈左右的位置,新添了一個雲台閣。
雲台閣是薑萱處理政務的外書房,和石渠閣大小一樣,建築雷同,一左一右互相呼應,並有一條封閉的高廊彼此連接。
說到女人參政,前朝曆來有之。前朝多出小皇帝,尤其是後期,繈褓裡的皇帝都出過兩個。在龍椅禦座一側設一略小的鳳座,小皇帝的嫡母或者生母隨皇帝一同駕臨,如此,便是太後臨朝。
至於太後們是否能掌握權柄,有的能有的不能,端看個人,這個說不好。
後續大梁朝覆,大齊新朝建,作為一個說一不二作風強悍的開國皇帝,衛桓禦座一側的卻仍設鳳座在,坐的卻不是太後而是皇後。
皇後光明正大臨朝參政,這在前朝都是沒有過的事,換到大齊朝來,卻不難接受。
薑萱自定陽開始的多年來,就是一直在前頭參與公務的,大家早就接受良好了。至新朝建立,有資格上朝,有資格發表意見的,都是自己人,主母在上頭,不是很正常麼?
自張濟徐乾等往下的並州出身者,占據了朝堂上下的大小關鍵位置,他們俱覺稀鬆平常,其餘後來的、新投效的,自然不會發出什麼不和諧聲音。
於是讓當下和後世都嘖嘖稱道的帝後相攜臨朝便出現了。
不過要薑萱說,其實和舊時也沒什麼兩樣的。麵孔還是這些老麵孔,說話還是熟悉的人,唯一的差彆,大概是她的位置往上挪了挪罷了。
舊時議事她總和張濟麵對麵,一左一右坐在衛桓下首的,現在她挪到玉階上了,就在衛桓右手一側的位置。
這樣也對,畢竟開國了,既定下君臣名分,那麼該注意的地方也得注意起來。薑萱是君,張濟等是臣,斷沒有再平起平坐的道理。
私底下怎麼樣不管,最起碼明麵上需如此,這叫綱紀嚴明,是好事,必須的。
除此以外,其餘的就基本沒有太大差彆的。照舊是衛桓總掌軍政朝綱,底下諸人各領一攤。
治理一個國家並不容易,尤其大家都是新手。戰後重建,天時民生,新朝法紀,林林總總,從上到下忙碌得腳不沾地。
如此一年多,漸漸理出章程,諸事有了頭緒按著既定方向去辦,大夥兒才能鬆乏了一些,可以稍歇一歇。
適當的休息,為了是走更遠的路,如今外無敵寇壓迫,張弛有道才是正理,畢竟手頭上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好的事。
薑萱一貫這般主張,她也如此勸說和監督大家。
“你可彆忘了自己說的,切記歇息才是。”
禦輦在雲台閣停下,就這幾步路,衛桓還要親自送進去,在廊下分開前,他不忘這般細細叮嚀她。
薑萱嗔了他一眼,“那是自然的。”
她還盼著和他長長久久呢,豈會糟蹋自己的身體?
波光流轉,對視間心口一甜,可惜這是外頭,眾目睽睽下也不好親近,衛桓隻得忍了,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好了,進去罷。”
薑萱入了殿內,門簾落下前她回頭,見他仍立在原地看著她。
唇角翹起,一直聽見禦輦重新起駕,她才收回視線,摘了鬥篷和皮毛手筒,斂了斂思緒,專心處理政務。
如今她理的,主要是量土均田的事。這頭一件已交給裴文舒去具體思量安排了,但前後要忙的還有許多,減輕田賦後的勸民歸鄉,擇選良種,鼓勵生育,等等等等。
事情多,好在輔助者也不少,其中一個就是程嫣。
才想起程嫣,她就來了,薑萱驚訝。
“怎麼來了?你不多歇幾日麼?”
程嫣懷孕了。
和徐乾和好後更如膠似漆,昨日她在前朝忙碌時忽覺暈眩,召太醫來一診,原是再度得孕了。
徐乾大喜,立即進宮把媳婦接回家去了。
薑萱才想著程嫣怎麼也得休息一段時間的,正琢磨著將她手頭事務暫交予何人合適?不想,今天她又準時來了。
見她驚訝,程嫣卻不以為然:“胎氣穩著呢,我也沒有不適,怎麼就得關在家裡了?”
懷孕又不是得病,她有小兒子的時候還不是照樣理事?那小子健壯著呢,小心些就是了。待著家裡當廢人養著,她才難受呢。
她說服了徐乾,也說服了薑萱。薑萱一想也是,自己懷孕時也不樂意當個玻璃人,不過分勞累即可。
她便笑道:“那好啊,我就不用琢磨人替你了。”
給程嫣多安排兩個副手就行了。
薑萱叮囑:“你若不適切切不可硬撐的,事兒一天天忙不完,你身體更要緊。”
程嫣當然知道了,笑著點頭應了,她摸摸肚子:“這是個乖巧的,和他哥哥姐姐不同。”
沒什麼反應,不似頭兩個這麼能折騰人。
程嫣一向都很羨慕薑萱懷相好,沒什麼孕期反應,笑道:“總算讓我趕上一趟了。”
笑過之後,她又問薑萱:“那你呢,你不打算再生一個麼?”
兩人都是一兒一女,湊一個好字。好是好了,但總覺得單薄了些,如今這年頭興枝繁葉茂手足扶持。
程嫣當然不許徐乾和其他人生,但她是打算再生一兩個的,這三胎她準備很久了。
“如今太平了,反正也不是沒東西給他們。”
另一點程嫣沒說,一個男娃終究不夠保險。
不是她想自己孩子不好,實在如今孩童夭折率真心不低,誰也不敢拍胸口保證什麼。他爹十年打拚,刀頭舐血拚著命掙回的家業,她實在不願意給人,哪怕是堂兄弟的兒子,哪怕大家平時關係再好。
所以,她至少要再生一個男孩。
反正憑著爹娘的臉麵,不管程嫣生幾個,保管個個有前程,不愁沒出路的。
程嫣待薑萱也是推心置腹了,她勸:“你也再生一個唄,給她姐弟兩個作伴。”
“要生的話,越早越好了。”拖得年紀漸大了,終究危險性會升高,吃虧還是她們女人。
理是這個理的,薑萱以手托腮,那麼,她要再生一胎麼?
……
其實程嫣說的這個兩個男孩才保險的理論,薑萱很懂。
不但她懂,滿朝上下都懂。
衛桓為人冷峻作風強硬,一貫乾綱獨斷。這麼一個強勢的開國君主,他不樂意的事情,也沒有人敢不長眼的來觸黴頭。因此哪怕送美人之風京城頗盛,連徐乾都不勝其擾,皇城內卻很清靜。
開頭倒有一兩個試探過的,被衛桓大怒嗬斥令拖出去脊杖八十,而後直接一擼到底成了白身,打完扔出去。這般雷厲風行過後,便徹底銷聲匿跡了。
不熟悉的衛桓的地方官想鑽空子,張濟等人卻不會,他們跟隨衛桓都多少年了,早看得清清楚楚的。又不是傻子,他們才不會自討無趣。
反正皇帝主公屋裡有多少人,也不乾他們的事。
張濟他們唯一想勸的,就是多生兩個皇子,同樣也是覺得一個太不保險了。
事關國祚,若不是大皇子才誕不久,而帝後年輕,早就要紛紛上奏勸說了。
不過如今鯉兒都三歲,也差不多了,薑萱覺得,自己再不傳出喜訊,張濟他們就該各種明示暗示了。
要不,就再生一個唄。
薑萱本人是不排斥的,晚上回去躺一被窩時,她就和衛桓商量。
“咱們給鯉兒添個弟弟或妹妹唄,你說好不好?”
很溫柔地親近一番後,薑萱把玩著衛桓的手指頭,這般和他說道。
頻繁生育於母體有損,生了鯉兒後,兩人是有避孕的。但也沒有用服藥之類的強硬手段,就算著安全期來。
衛桓一聽支起身體,高興道:“好啊!”
他是真高興,早年家庭溫暖嚴重缺失,他愛妻子,愛孩子們,對於每一個孩子的誕生他都是極期待的,是絕對不會嫌多的。
既然說定,那麼後續他們就沒有再避孕了。
衛桓身強體健,埋頭耕耘一番,沒用太久,翻了年的正月,薑萱就傳出喜訊。
……
薑萱打臉了。
前頭兩個孩子懷得太輕鬆,故而三胎她信心滿滿,還打算工作到臨產,坐月子時再休息不遲。
不想到了第三胎,她懷相卻不好。
準備的也沒什麼不對,一切養得和琅姐兒兩個都是一樣的,可偏偏這個折騰得厲害,孕吐、厭食、暈眩,輪番上陣,懷個孩子沒胖,反而消瘦得厲害。
到了孕中後期,卻腫起來,腿腳一按一個坑,久久才複原。
嚇壞了衛桓,雷霆大怒,他又急又氣。太醫署的太醫們頭發都掉光了,拚命磕頭稟,此屬婦人妊娠反應,厲害卻未算罕見,由於娘娘堅韌未損母胎,藥卻不好多開的,是藥三分毒。
最重要的是,這藥喝下去沒多大作用,既母胎未損,不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