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總是溫和帶笑,所以看不出來,他的嘴唇其實有點偏薄,是人們常說的薄情的唇型,不笑的時候,嘴角略下垂,顯得寡情而又冷酷。
早就該清楚的。他冷冰冰地想。
她來找他,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而他答應她,不也隻是為了給枯燥的生活找一點調劑?
難道還要把她的話當真麼?
會喜歡他,會愛他……
笑話。
他將手機關機,丟進抽屜裡,上了鎖。
薑芮在聽到周父說樓明朗公司資金鏈出問題後,就有預感他會來找自己。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樓明朗打電話約她見麵。
薑芮原本興致缺缺,但是在他說出見麵地點後,忽然又同意了。
兩人約在市中心一間咖啡廳,薑芮剛下車,就看見樓明朗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幾天不見,他看著憔悴了不少,公司的事應該讓他很苦悶,或許不止公司的事。
薑芮徑直走過去,坐在他對麵。
樓明朗見了她,眼睛明顯一亮,“喬喬……”
“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麼?”樓明朗苦澀皺眉,“我們之前說好的,還可以做朋友。”
薑芮笑了笑,“那是你說的,我可沒同意。況且,照我們二人日後的關係,做朋友恐怕不合適了吧?”
這件事顯然是樓明朗不願意麵對的,他的眉心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立刻低下頭,借著攪拌咖啡來掩飾。
好一會兒才聽他低聲說:“喬喬,你恨我麼?”
“恨你什麼?”薑芮漫不經心地問。
樓明朗苦笑:“你都知道了是不是?知道我以三叔為理由說要和你退婚,其實都是借口,所以才用這種方法報複我。”
薑芮說:“從前是恨你,現在無所謂。”
樓明朗心口狠狠地顫了一下,比起周喬喬的恨,她的無所謂竟然更讓他難以釋懷。
恨是因為有愛,如果無所謂,大概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絲難以自持的抽噎,顫抖著用手捂住臉,“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是不是喬喬?我親手把你弄丟了。”
薑芮沒理他。
樓明朗自顧自說:“你還記得小時候麼?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緊緊牽著周伯父的手,身上穿著一件很可愛的公主裙,眼睛又黑又圓,整個人驕傲漂亮得就像一位小公主。當時我就在想,以後我的妻子就要像你一樣漂亮。和你訂婚那天,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我以為我會永遠那麼開心,那麼幸福,可惜人生的誘惑太多了,它們引誘著我,將我從你身邊拉開,越拉越遠……現在我終於失去了你。”
薑芮百無聊賴地攪著咖啡,對於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視線像是隨意落在街上。
視野裡忽然出現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與此同時,樓明朗對她說:“喬喬,我能再抱抱你麼?這是最後一次,今天之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活中。”
來了。
薑芮心說。從樓明朗把見麵的地點定在樓聞遠集團大廈附近,她就知道他肯定在謀劃什麼,現在終於給她等到。
她轉頭看他,揚眉一笑,說:“好啊。”
樓明朗臉上出現些掙紮的神色,有猶豫,有不忍,也有快意。但等薑芮站起來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了她。
對不起。他在心裡說。
那輛轎車在街角停了大約半分鐘,很快消失在麵前。
車一不見,薑芮便麵無表情地推開了樓明朗。
他送了她一份禮,禮尚往來,她應該回一份。
她著樓明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無所謂,是因為那個愛你的、也恨你的周喬喬已經死了。”
說完,不再理會神色恍惚的樓明朗,留下一張紙幣買單,拿起包離開咖啡廳。
唉,還有一個老孩子等著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