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年輕時並不古怪,反而有可能是個活潑可愛的姑娘,她如願嫁給了愛情,卻不知這愛情本身就是個謊言,求而不得的愛,硬生生將她搓磨成一名怪異婦人。
她怨恨丈夫無情,卻又總希望著他能回心轉意,因此嚴苛對待自己的獨子,要求他將年長他十多歲的兩個私生子哥哥比下去,以此博得丈夫的關注。若有做得不如她意的地方,她就將幾歲的小小孩童,關進這間除了白什麼都沒有的房間,要求他在此反思自己。
樓聞遠的童年,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在這裡度過。
或許這樣病態的手段確實有效,在樓老爺子病重之時,眾人爭奪家產,二十歲的他成功將兩個哥哥驅逐出樓家,同時也讓得知這個消息的樓老爺子氣得一命嗚呼。
這個時候,樓太太又怨恨兒子讓她失去了丈夫,接受不了事實一病不起,沒多久就追隨她的愛情而去。
“我不喜歡這裡。”沉默許久,薑芮忽然說。
“我也不喜歡。”樓聞遠應和。
薑芮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我們把這房間改造一下吧。”
樓聞遠摟住她的腰,大掌輕輕撫動,“好——”
他忽然頓住,掌下順滑的觸感告訴他,懷中這具身體,粉色的吊帶睡衣之下什麼都沒穿,不止是上麵……
“就這麼跑出來。”他話中似有些責怪的意思,雙手卻將她緊緊抱住,掌心溫度越發滾燙。
薑芮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退開些,似乎覺得自己的嘴唇有點乾,粉嫩的舌尖飛快探出,將兩片唇濡濕,才嗔嬌地說:“還不是怪你,之前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一句話讓樓聞遠的雙眼越發幽沉,他不再克製,低下頭把那總是說出惑人之言的唇舌堵上。
過後,薑芮趴在他身上,將汗濕的頭發撩到身後,“我要在那麵牆上開個窗戶,然後把整個房間塗成彩虹的顏色。”
“好。”樓聞遠摸著她的長發。
今日過後,這間禁錮了他從前三十多年的房間,不管是壓抑的白也好,鮮活的彩虹也好,在他心裡,都隻剩帶著她淡淡體香的旖旎。
因為有了她,過往一切,都將如逝去種種,儘數埋葬。
他忽然說:“你會一直陪我。”這本該是尋求同意的話,卻被他說成既定的陳述。
薑芮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一直。”
“永遠。”
她微微一怔,“……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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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也是一樣,樓聞遠壽終正寢之後,薑芮抽身離開。
與尋常人黯淡的靈魂不同,從樓聞遠身體中抽離出的是一團明亮的熒光,周身包裹的靈氣附帶她的氣息,這就是她滋養的結果。
或許是這個原因,當她回到九天之上,將那團熒光交出去時,它在她指尖纏繞了幾圈才離開。
薑芮一時有些怔愣,幾乎要以為他還記得什麼,但想也知道不可能。
一旦壽命結束,重入輪回,必定要洗去前一世的記憶。
記得兩人結婚時,樓聞遠固執地將婚禮誓言中的一生一世改成永遠。薑芮也都依著他,反正這一世結束之後,他不會記得曾許下什麼諾言。
她忽然覺得有些疲憊,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大約因為頻繁前往小世界,自身消耗過大。回到住所後,她進入短暫的休整狀態,等體內靈力恢複,才前往下一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