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央自從那晚摔進山溝裡麵之後, 就老實了幾天。
舒舊林當晚把她從外頭接回來,季央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連看到自己最喜歡的人民幣都開心不起來,可見是真的嚇壞了。
舒舊林雖然有個妹妹,但是“妹控”兩個詞, 完全跟他不沾邊。
他妹妹是個小混賬東西, 他是個大混賬東西。
總之, 二人混賬的不相上下, 因此, 舒舊林從來不會對舒舊怡生出什麼憐愛的心,同樣的, 他也沒有什麼照顧女生的經驗。
季央央被他抱到床上之後,哼唧了一聲。
“我覺得我的尾巴骨很疼。”
舒舊林道:“你這一張鋼絲床睡上去, 能有哪兒是不疼的。”
季央央憋著氣, 說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舒舊林立刻拖了一張破破爛爛的凳子:“好吧。現在我是坐著說話了。你真的應該換掉的你床。”
季央央身上很痛,衣服還臟,舒舊林卻坐在床邊, “冷眼旁觀”。
她心中委屈,認為舒舊林是一個沒有眼力見的白眼狼。
當初他受傷了, 自己如此費心照顧。
現在輪到自己倒黴,舒舊林竟然無動於衷。
坐了一會兒, 季央央不打算理他, 閉上眼睛, 一句話也不說。
舒舊林自己說了挺多, 結果發現對方不理他,大約頓悟出了什麼。
突然,他爬上了床。
這張床不大,季央央平時一個人睡,能左右翻身。
換成舒舊林睡,隻能躺平,跟睡棺材板似的,一動不能動。
鋼絲床底下,是幾個凳子勉力支撐起來的。
舒舊林一上來,床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季央央猛地睜開眼睛。
她驚悚的看了一眼舒舊林。
這一眼,並不是害怕舒舊林爬上她的床,對她做什麼。她這方麵的概念不是很清晰,隻是季央央實在擔心,這床能不能承受兩個人躺在上麵。
舒舊林在外側停下,季央央睡在裡麵。
他頓了一頓,大發慈悲的將季央央往懷中一抱。
季央央還沒有反應過,整個人就已經睡在了他身上。
人肉墊子,當然是比鋼絲床軟不少。
季央央頭貼在他懷中,舒舊林一下一下穩定的心跳聲,從那處傳來,好似真的叫季央央沒覺得有多痛了。
外麵下起了小雪,舒舊林抱著她,說道:“現在也不冷了吧。”
季央央嘀咕了一聲:“從來沒有人這麼抱過我。”
舒舊林道:“那當然,不然你想誰抱你,你那個大莊哥嗎?”
季央央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甚至連麵容都記不清。
上一回被這麼抱,估計還是她兩三歲的時候。
自懂事起,她就一直跟季星辰兩個人生活,季星辰的年紀小,她又從來不與季星辰撒嬌,出了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
如今,仿佛找到了一個能撒嬌的人,季央央嘟囔了一聲,覺得自己身上很臟,應該去換一換衣服。
恍惚間,她聽見自己問舒舊林,他會離開嗎?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舒舊林不但要走,而且很快就走了。
走之前,季星辰正好回家。
他一回來,看見自己姐姐被一個陌生男人抱在懷中,睡在床上,可想而知,這對於年幼的他來說,衝擊力有多大。
因此,舒舊林的梁子跟季星辰結的早,雞飛狗跳一陣打鬨之後,季央央終於在二人激烈的動作中,緩緩回過神。
解釋一通之後,季星辰放下手中的棍子,警惕的盯著舒舊林。
舒舊林連忙跟季央央告狀:“你們兩個人好不講道理,本人就是呂洞賓。”
季星辰聽出來了,這罵他是狗呢!
他也不服氣,雖然語言係統不夠發達,但是武力鎮壓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險些,二人又打了起來。
季央央在其中攔著,說明了情況,終於將兩人穩定下來。
這個年,還是要過的。
而舒舊林,也沒有待到過年。
原本他答應季央央,如果要走的話,肯定是過完年之後走。
舒舊林身體好了之後,自然又跟大學社團的學姐聯係上了。
學姐隻說,年前不走,大雪封山之後,想要出來,就得等到來年開春。
學校事情多,舒舊林家中也催的厲害,主要是舒媽一想到自己兒子在這麼一個荒郊野嶺中,她就放心不下來。
舒舊林看著季央央,對方正在院子裡堆雪人。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樂趣,堆了半天,看見舒舊林看她,便抬起頭,對他一笑。
舒舊林怔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一個決定: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我一定要把她帶走。
後來,事情不如人意。
舒舊林辭彆季央央之後,就去了鎮上。
季央央找到村長家,打了電話去鎮上,問舒舊林走了沒。她的意思,是要讓舒舊林帶一點自己做的好吃的走。
舒舊林此時已經在大巴上,那頭的接線人員沒問清楚,急著回家吃飯,於是這邊糊弄一下,那邊糊弄一下,二人靠這麼一個斷斷續續的電話,約了時間。
季央央去等他的時候,等了整整一個晚上。
誠然如學姐所說,大雪封山,裡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
舒舊林走到一半,便再也無法上前一步。
學姐攔他,說這麼大的雪,對方看你不來了,多半是回去了。
再說,你這樣根本上不去,雪全都把山崖給覆蓋了,一腳踩空,你命都沒有。
眾人都知道這一片山勢的險峻,彆說是大雪天上山,就是晴空萬裡的時候上山,都不一定能走的穩妥。
舒舊林上次就栽了,社團的學姐還是後來知道這件事,這一回,說什麼也不讓他上去。
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季央央的脾氣竟然這麼倔強。
她說要等,就傻乎乎的真等了一晚上。
舒舊林再找機會,從B市坐飛機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