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到季央央,隻聽說她搬走了。原來的屋子空了下來,又聽鄰居說,她過年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糊裡糊塗,忘了些事情。
舒舊林一五一十的把那會兒的事情打聽過來,這才知道季央央出了事。
他後來輾轉反側,打聽到她新住的地方,卻生了膽怯之心,再也不敢上前打擾。
這一糾結,又耽誤了好幾年。
大學之後,家中安排他出國,舒舊林沒來得及提出反對意見,一張輕飄飄的機票,就把他送去了英國倫敦。
季央央的夢中,隻夢見了蒼茫的大雪,她坐在凳子上,固執又滿心期待的等著。
碎片似的回憶,一點一點擠進她的腦子裡。
季央央覺得很冷,頭也很痛。
翻了一個身之後,醒了。
入目是天花板。
床,是工作室裡的床。
房間,也是工作室中的小房間。
被子落在地上,窗戶被風吹開,外麵竟然是下起了雪。
幾片雪花從窗外飄進來,接觸到室內的空氣,很快就融化了。
季央央怔怔的看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夏敏推門而入,詫異道:“剛才聽到屋子裡有動靜,就知道你醒了。怎麼被子全都掉在地上了。”
季央央連忙去撿被子,夏敏道:“我來吧。你看起來是真的很累,這一覺怎麼睡到了晚上。”
季央央心中情緒波蕩起伏,但麵子上卻什麼都不表現出來。
夏敏有些察覺,季央央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其實,季央央自己也覺得,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不過,近日來,她十分多愁善感,情緒起伏也很大,原因不明,隻覺得一件小事,都能讓她胡思亂想半天。
夏敏道:“晚上彆熬夜了,決賽還有一個禮拜呢,我們這兒都收尾了,沒什麼要添加的,你回家好好休息。”
季央央睡了一覺之後,精神不見好,反而愈發困倦。
如果現在給她一個枕頭,讓她倒回去睡覺,不出一分鐘,她絕對能睡著。
季央央也不婉拒,夏敏讓她回去,她拿過傘,就往外麵走。
到門口的時候,夏敏扯了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
“我上午的時候還在說倒春寒的事情,結果晚上就下起了大雪。”
季央央往門口看去,雪是下的很大,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她四肢冰涼,撐開傘,往馬路走去。
夏敏開口:“這麼大的雪,你一個人怎麼走,叫舒總來接你吧?”
季央央搖頭:“我還行。從這兒到地鐵口不是很遠,我走過去就是了。”
她撐著傘,不過一會兒,傘上就積滿了雪。
季央央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走了片刻。
路燈照耀下,雪花變的十分透明。
它們胡亂的在空中,漫無目的的亂飄。
冷不丁,其中一片,落到了季央央的臉上。
她突然停住腳步。
路燈下,舒舊林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季央央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舒舊林一下班就往這邊趕,果不其然,按照季央央的個性,對方是寧可冒著大雪走回去,都不能打個電話叫他來接。
好在對方看起來穿得很多,撐著傘,也沒被雪凍著。
舒舊林對大雪有心理陰影,因此,一看到下雪,便馬不停蹄的過來。
他捉住季央央的手,鑽進她的傘下。
季央央不得不把傘舉高了一些。
“你怎麼來了?”
舒舊林道:“我不能來嗎?”
季央央的手好似冰塊一樣冷,舒舊林捉著,捂了好久沒熱。
季央央停頓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今天,馬思婉來找我了?”
舒舊林道:“馬思婉是誰?”
說完,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那個明星。最近在電視上看到過兩次。”
季央央觀察舒舊林的麵色,對方好似真的不記得這人。
她道:“馬思婉大學的時候還追過你,你怎麼一點也不記得她?”
舒舊林道:“我要是人人都去記一下,豈不是累死。再者,追我的多了,我乾嘛去記。”
季央央抿著唇,舒舊林見狀不對,連忙道:“當然,季央央,你是不一樣的。”
——你是本少爺千辛萬苦,自己追過來的。
季央央道:“我有什麼不一樣。”
她不等舒舊林說話,直接道:“舒舊林,我好像記起來了。”
舒舊林的身體微微一僵。
季央央突然反捉住他的手,鬆開雨傘,那把傘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
她鑽進舒舊林的懷中,將臉全都埋在對方的衣服裡。
季央央雙手緊緊的捉住他的衣服,毫無預兆的哭了出來。
舒舊林回過神,抱住她,力氣大的幾乎讓季央央喘不過氣。
“我恨死你了……”
季央央的聲音顫抖,又帶著哭腔。
“我恨死你了……”
舒舊林歎息一聲:“對不起。”
季央央抱著他,死活不肯鬆開,嘴上說一套,行動做一套。
她實在很喜歡這個人。
就算因為各種客觀原因忘記了對方。
隻要再一次見麵,她總能茫然又無措,憑借著本能去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