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氏當然也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親孫子,隻是她離瑤娘遠了,總是惦記瑤娘。
尋常時候,瑤娘生孩子她都陪在身邊,這次卻不能了。
到中午時,羅至正回來了,汪氏連忙起身布菜,羅至正揮手:“你有孕在身,先下去吧,這裡不必你來。”
等汪氏下去後,羅至正不由得對鬱氏道:“看看,若是我家瑤娘在家,見我回來了,必定讓人奉我愛喝的胡桃鬆子茶來,就是她嫁入宮中,洪皇後那裡她也服侍的最好,教出來的孩子讓皇上喜愛。”
“老爺,你這麼說就是自誇了。”鬱氏也知曉羅至正這個人率性一輩子,彆人都無法改變,向來直抒胸臆,不喜笨人。
也不知道怎麼瑤娘就投他的緣分了,天天把自己女兒掛在嘴邊,仿佛天底下誰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兒。
羅至正攤手:“自誇又怎麼了,我還後悔呢,若是招個上門女婿來。瑤娘不知道跟我生多好的孫子,算了,越提越煩。”
夫妻二人吃了午飯,他有信過來,就當著鬱氏的麵拆開,打開之後,皺眉道:“朝廷上真是不平靜,居然是百官扣闕,請皇上讓宸王就藩。”
鬱氏也吃了一驚:“緣何到這般地步?宸王向來以國事為重,又沒有做過什麼錯事。”
“何止啊,還有監生聯名,舉人們公車上書……”羅至正暗自道,這絕對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這個時候要趕走宸王,簡直是打的宸王措手不及,因為宸王原本的打算應該是讓周王去邊地,打一個糊塗仗,讓建章帝看看誰才是真的真命天子?
可是周王這一仗沒有打贏,若是回來,很有可能讓皇帝改立繼承人,甚至欲加其罪,那些支持所謂的嫡長子繼承製的人,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皇上很有可能要易儲,那麼這個時候就趕緊把宸王趕走,等周王回來,周王依舊是太子,封了太子,他之前的那一仗就無人記得了。
至於建章帝也會認命。
因為建章帝本來就不是心智堅韌之人,他和宸王不同,宸王有雄心壯誌,也非常堅韌,很有主見。
比如他喜歡瑤娘,就能不惜一切的要娶到瑤娘,從不隨波逐流,知道自己真的要什麼人。
這樣可是很不妙啊,這不是就藩就能就的好的,宸王可並非一般皇子。
若他就藩,建章帝絕對會封大好的地方,這樣新帝登基能放過宸王?宸王又豈是被魚肉之人,這樣遲早有一戰。
趙武靈王讓小兒子做國君,又分國給大兒子,到時候兩邊鬨起來,趙武靈王最後被餓死了。
這趙武靈王還是一代英主呢?咱們這位皇帝更為平庸。
羅至正現在不為女婿宸王擔心,反而更擔心皇帝,畢竟他也是深受隆恩。
建章帝也是十分為難,因為有那膽大的言道官員曾經直言不諱說他本人就是以長坐穩帝位,高玄策看了一下跪著的老臣,他倏地跪在了建章帝麵前。
“父皇,兒臣原本想為父皇澄清玉宇,想助父皇統一中原,可惜看了那些老大人們,兒臣不願意讓父皇難做。”高玄策跪下,微微歎息。
在建章帝眼中,自己這個兒子一向是器宇軒昂的,他的相貌氣度從來都是一等一的,現在卻這般灰心,讓他也挺不是滋味的。
如果是一般的皇子,大抵怕牽連自身,絕對不會說這些。
對於皇家而言,談權利就是僭越。
建章帝扶著他起身:“此事不必著急。”
這種安撫顯然沒什麼效果,但高玄策還是乖覺起身,建章帝又和他談起前線的事情,順便也是看他對周王的態度。
高玄策道:“自古勝敗乃兵家常事,東胡原本就厲害,我軍伺機而動勉強對抗,因此父皇讓他們不進軍是對的,但他們又故意用三駕疲我大臨的做法,若是偶爾勝一兩仗還有勝出機會,自古,兵貴神速,對於東胡人打仗一定要短平快才行。二哥已然是儘力,運籌帷幄損失減少,這一切也是拖賴父皇的福氣。”
言下之意是,畢竟有極其強的能力才行,前線將領不敢決斷,周王本身武功不行,當然打東胡就不如預期。
當然,高玄策說完這些,依舊道:“父皇,兒臣日後就藩後,您要好好保重自身。有些大臣是為國著想,有些純粹就是欺軟怕硬,此次東胡打勝我軍,兒子聽說朝堂上有人要讓西戎複國來討好東胡。兒臣隻是懇求父皇萬萬不能答應,否則,千秋基業毀於一旦。”
說罷,高玄策又磕了三個人,毅然決然準備離開。
建章帝也有帝王之術,宸王以退為進固然是高招,讓他於心不忍,甚至百官扣闕,影響力量極大,但宸王走了,他勢必要立太子。
現在他們就能為了周王這樣反抗他這個皇帝?若周王封了太子呢?
周王不擅長打仗,那些大臣必定支持周王,這不是誤國嗎?
況且,以周王之子看來,雖然聽聞也有些聰慧,可又如何與稷兒相比?
終究,他自己也舍不得玄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