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她出嫁時,鬱家準備的嫁妝有限,這枚華勝是她最喜歡的,因此常常佩戴,還有一對綠鬆石耳環,甚至因為是鎏金的,還有點掉色。
但也因為這樣,更像是母親過身後就保存好的。
她讓身邊的丫鬟收好,又在孫管家帶路下,親自去墳地裡祭拜鬱氏。
碑文請名家撰寫,誥命看起來很長,似乎是個非常風光的誥命,墓碑前的祭品非常新鮮,看的出來羅家對親娘的重視。
瑤娘對承澤道:“以後每年送祭品回來,讓羅家的人添上我的那一份。”
她不提娘家,而是提起羅家說的是羅家的人,羅至正當然能察覺到女兒完全疏遠,她心中對自己這個父親完全沒有一絲留戀。
甚至對羅家也沒什麼好感。
羅家其他的人,實際上瑤娘很多都不認得了,她們沒有吩咐也不敢來拜見自己。
“在家中住一晚再走吧,還是當年你住過的地方,我已經命人收拾出來了。”羅至正神情很淡,但還是想讓女兒多待一會兒。
畢竟,這輩子也許到他死,都再也見不到他和漣漣的女兒了。
瑤娘知曉這一路折騰,如果現在就走,也太趕了些,因此也就同意了。隨後,羅至正卻把承澤喊了去,祖孫倆談了很久。
承澤原本以為外祖父會打聽母親狀況的,哪裡知曉他在考究自己學問,他就突然意識到母親說話的意思了。
就像有的人結交人會很勢利眼,看彆人的權勢富貴,而外祖父卻是以人的才能來判斷自己和人的關係。
若此人聰明,就視作兒孫,大家栽培,若此人不聰明,就冷淡待之,不會缺你什麼,但也不會對你優容。
這和娘不同,娘雖然常常鼓勵他們兄弟習文練武出人頭地,但總而言之,像自己稍微憊懶些,娘也不以為意,隻要自己健康不做壞事就好了。
如此考較一番,大抵自己還尚算“聰明人”行列,因此被外祖父贈書。
承澤笑著接下,才道:“外祖母,我母親素來有擇席的毛病,孫兒先去請安,您有何事?也可找我。”
羅至正沒想到瑤娘的兒子這麼孝順,他曾經有三個兒子,小兒子過早去世,二兒子早已和家族反目,老大糊塗的被押在宗廟……
他忍不住問:“你母親平素是怎麼過日子的?既然一直在做乳母,如何教導你們兄弟。”
承澤心想,你才想起問這個,不覺得晚了嗎?但還是道:“母親生我時,父親剛死,家中是個老婆子把我帶大的,自我懂事起,她才能從王府回來,白日上差,晚上就陪我,教我說話。小時候,我和大哥沒爹,常常被人欺負,也是母親一個個去把人罵跑的,還有一些兵痞想欺負我娘,她就隨身準備許多辣椒麵,養了兩隻大黑狗。雖然不至於對我們講什麼大道理,但是她識文斷字,在外麵潑辣,在家裡卻是一等一耐心的好娘親,我和哥哥但凡要什麼,她都會替我們辦到。”
“可我們頑皮調皮了,也會用棍子管教我們。”想到這裡承澤還覺得自己屁股有點痛。
羅至正終於知曉瑤娘說的不教而誅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在說他生兒不養,孩子大人不教,出事了,卻推卸到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