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那是什麼花?”皇帝興致不錯,讓她自己忙活,他在邊上看的挺開心。
“是牡丹。”荀越汐兩手一攤:“花房那邊這陣子隻有這個。”
“牡丹啊?當年太子最喜歡的就是牡丹了。”皇帝輕聲自語了一聲,臉上滿是懷念,又問荀越汐,“是什麼品種?”
“不知道呢,得開花的時候才知。”荀越汐摸著綠葉,感受著它們的渴求。那很感知非常非常微弱,她也隻能大概估著來。但這已經比一般的花匠要厲害的多了。至少大方向上,她是很少錯的。她這裡有六盆牡丹,長勢都極好。
“憲兒也喜歡牡丹。”皇帝笑眯眯的道:“丫頭喜不喜歡?”
“喜歡啊!”不知是不是因為異能是木係的原因,她喜歡植物,不管是牡丹還是彆的什麼。
皇帝突的對戴權道:“朕記得,朕私庫裡有一套牡丹如意瓶,回頭給這丫頭送去。”
戴權連忙應著:“是。”心裡卻已掀起滔天巨浪。這皇家的人說的話可不能隻聽音,得往深裡想。牡丹擱旁處,那就是種花,可在這裡,這牡丹可是花中之王。這又是皇宮,一個女子被皇上賞了牡丹樣的物件,又怎能不讓人深思?
荀越汐沒深想,她隻知道司徒憲曾說,皇上要是給她送東西,她大大方方的收下就行。所以直接收下,然後謝恩。
皇帝這會兒還就喜歡這種不作做,不彆扭的性子。最主要的是,他聽了這樣的話,也沒有多想,胡亂懷疑。要是放前段時間,那他肯定能疑上十萬八千裡,把她的反應一幀幀都要解讀個透。
正好司徒憲回來了,親自抱著一堆奏折,一臉的精疲力儘:“祖父,我算是明白你以前為什麼總是皺著眉了。”他這還沒當皇帝呢,工作量就這麼多,一點空閒時間都沒有。這也就是他年輕力壯,要是換個體弱的,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得累病了。
“哈哈哈,這下你可知道了。人人都想當皇帝,可誰又知道,若是能力不足,心智不堅,又哪有資格坐到這個位置上來。”皇帝感歎的搖了搖頭,心智不堅者,吃不了這份苦。而當皇帝想要墮落,又是何等的容易?到那時,才將是天下人的劫難。為何曆史上會出那麼多的昏君?概因如此。沒有哪個皇子在爭皇位的時候,是想著自己當了皇帝後去做一個昏君,想要把祖宗基業毀了的。哪一個不想賢明聖德,千古流傳?
可為什麼最後還是有那麼多的昏君?就是能力和心智的問題。
司徒憲這還沒當皇帝呢,隻是乾了皇帝的一部份的工作,就已經深有感觸了。可就算如此,這皇帝的位置,他還是要做的。抱著一堆他自己處理不了的,或是不能決定的工作,跟皇帝開始討論。
荀越汐便去一邊給他們煮了茶送上去,之後便走的遠遠的。可惜,她的耳力太好,既便是離得遠了,依舊還是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正說到江南鹽稅的事情,林如海上了折子,說什麼證據已經找到,已在送上京的路上。而這件事牽涉過多,一旦要動手,整個江南的政權都要動蕩一番不說,京城受到的影響也不小。
這事牽扯實在太大,司徒憲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做。
皇帝沒表態,而是先問司徒憲怎麼想。
他能怎麼想?國有國法,一切自然按法行事。
皇帝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將折子扣了下來。又讓他拿了彆的折子繼續說起來。江南和京城勳貴裡有八成都是前太子的班底,司徒憲現在還沒上位,這些人這時候還動不得。就算要動,也不能這樣動。
司徒憲不是不明白,但他不能不表態。
“林如海那裡讓他按兵不動,其他的,等你登基後再說。等之後,這些人,可以一個個的處理。要慢慢來,不要著急。待哪天你徹底掌控了朝政,才能施雷霆手段。”
司徒憲忙道:“皇祖父。”
皇帝擺了擺手,“不必忌諱,皇祖父老啦。”雖然他不想服老,可現在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又還能怎麼辦?事實上當年太子沒了的時候,他身體就不行了,如果不是祝沁這丫頭,他連這幾年都沒有。現在……還能好好說話,能扶著這孫子走上一段,也算滿足了。
司徒憲眼睛泛紅,聲音哽咽:“皇祖父,您不老,您還要萬歲萬歲萬萬歲了呢!”
“哈哈哈……”皇帝哈哈大笑,“這種話,也就騙騙彆人罷了。”
…………
司徒憲在牡丹長出花苞的時候終於要登基了。
他變得更加忙碌,就算是荀越汐住在宮裡,也很少見到他。
登基那一日,萬裡無雲,光茫萬丈。作為女子,她自然沒資格參加那樣的重要場合。隻看著一身明黃的他,被人擁簇著離開,去參加他的登基大典。哪怕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得到,他到時會是多麼的耀眼。托著腮坐在院子裡的椅子上,她輕輕歎了口氣。錯過這樣的場合,還挺遺憾的。
可哪怕她有能力去偷看,她也還是將自己腿腳給控製住了。今天這場合無比重要,更是極其嚴肅的,容不得有半點錯處。
“縣主,賈元春求見。”
荀越汐皺了下眉,這賈元春到是會找機會。“讓她進來吧。”
“賈氏元春,拜見縣主。”
“起來吧。”荀越汐順勢打量了下賈元春,長得挺漂亮,還是那種很端莊的漂亮,不妖不媚。這樣的美人不但第一眼看美,而且還耐看,你會越看越覺得她美。可這樣的美人,在這宮裡也算不得多出彩。
“你幾次找我,可是有事?”荀越汐並不想跟對方拐彎抹角,自然直奔主題。
“是,元春有一事稟報縣主。”賈元春也是避著人來的,沒時間讓她多逗留,所以也是長話短說。“還請縣主讓左右退下,退的遠些。”
荀越汐挑了下眉,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人全都退的遠遠的。然後才又道:“何事?說吧。”
賈元春看了她一眼,又立時低下頭,道:“元春曾跟祝沁在一間屋子裡住了六年,同食同寢。祝沁心中有事,夜裡總不能安睡。偶爾睡了,時常被夢厴住。”
荀越汐還以為她要說什麼,關於祝沁的,她沒興趣:“如果你要說大姐姐的事,那就不必了。”
“縣主,此事雖是祝沁的事,可也跟縣主有關。”賈元春抬頭看著她,眼裡有著堅決:“祝沁時常做夢,說夢話。裡麵可是有不少,關於縣主的。縣主真的不聽麼?”
荀越汐皺眉,“你繼續說吧,我到想知道,大姐姐能說什麼。又能耐我何。”
賈元春便繼續道:“奴婢曾聽祝大姑娘夢囈,說什麼平安州,杭州李家。”
“你隻是要說這些?”
賈元春一咬牙,終於還是豁出去的說道:“還有便是,她曾說縣主是假的,根本不是祝家的姑娘。她說,您長得跟李家那位小姐且根本不像,您不是祝家的外孫女,而是冒名頂替。”
“你這是要……威脅我?”荀越汐終於弄明白對方的意思了。心裡也有些好奇,為什麼祝沁要說她是假的?可那可以慢慢想,而眼下這個賈元春就有意思了。本來以為,她想做什麼呢。沒想到,居然是威脅。膽子還真是大!
“元春不敢。隻是若是讓皇上知道,那祝家也好,縣主也好,便都是欺君之罪。元春既然主動找縣主您坦白,自然不會將事情再說給第三個人聽。隻是那祝大小姐卻還在外麵,而她的夢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出現。”
荀越汐差點笑出來,她是假的不錯,可她這個身份是司徒憲親自安排的。祝老太爺知道,皇上肯定也是知道的。而今天就是司徒憲登基的日子,以後他就是皇帝,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欺君。
“你想要什麼?”荀越汐抿著唇,冷冷的瞪著她。雖然她的威脅就像個笑話,可被人威脅卻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情。
賈元春卻鬆了口氣,她現在實在是走投無路,沒辦法才想用這下下策。
“新皇登基,必要充實後宮。元春自知出身比不得那些貴女,更不敢與縣主相比。元春隻想得了一容身之所,了此殘身。”
荀越汐詭異的看著她:“你想給新皇當妃了?”
賈元春咬著牙,點頭:“還請縣主成全。”
荀越汐終於笑了起來:“這你跟我說可沒有用。我隻是小小縣主,難道還能管到皇上的後宮不成?”
“縣主與皇上關係親厚,隻要您提上一句,皇上看在您的麵子上,必能讓元春如願。”
荀越汐看著她,半晌才道:“你先回去吧,我考慮考慮。”
待人走後,荀越汐才將小白戳出來:“去看看,賈元春到底怎麼了。”這個女人在劇情裡可是當了賢德妃的,在宮裡那麼多年,早過了花期還能被封妃,可見不是個蠢的。她來威脅她這一舉動有些突兀,跟找死沒什麼區彆。
所以,是什麼讓她突然來冒這麼大的險呢?
她不信純粹是為了給新皇當妃子,她是個有耐心的人,決不可能在今天就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來。
【老大,查出來了。】小白很快回來。那賈元春一離了這裡就癱了,可見她今天所做的這些事情,已然耗儘她所有精力。抱琴扶著她慢慢往回走,兩人見路上沒人,便正好說起這事。
那抱琴看著她家小姐的樣子,直接就哭了出來:“小姐,您何苦如此。”
賈元春白頭臉搖頭:“你不懂,若不如此,你家小姐我便隻有死路一條了。”她的牙齒還在打顫。
抱琴哭道:“咱們可以跟老太太說,請將軍請旨,將您接回家去。如今新皇即位,必定大赦天下,宮裡說不定也能放些人出去。隻要大老爺幫忙,一定可以……”
賈元春卻隻能苦笑著搖頭:“不可能的。”就算她想,就算大老爺願意幫忙,可她的父母不會願意,祖母也絕不會同意。她進宮這麼多年,花了家裡多少錢財她心裡有數。投入的太多,她此時若是放棄,那那些便全都打了水漂。家裡人如何能甘心?他們都等著她有朝一日飛上枝頭,給家裡帶來榮華富貴。豈能允許她此時放棄?
“可舅老爺那裡……”
“所以,我在賭。”賈元春咬著牙,站直身體,“無論如何,舅舅說的事情,我絕不會做。”
她在賭,如果縣主真的被她嚇到了,那她便可成為新皇的人。即便隻是最低等的貴人,就能擺脫現下的情況。如果縣主不怕,那她便是得罪了她。如果縣主報複她,不管縣主怎麼做,至少也能讓她改變下處境。隻要有變動,那便有生機。
“把眼淚擦乾,咱們去禦花園走走,然後再回去。”絕不能讓甄貴妃娘娘以及她的人懷疑什麼。
“是。”
主仆兩個如何悲哀激動不說,這些話小白聽了個齊整,現在直接轉訴給了荀越汐。
“她舅舅要她做什麼?”逼得一個小姑娘自己去找死的事,是不是比死更可怕?
【這個她們沒說,我繼續盯著。】
“行吧。”荀越汐想著王子騰的情況。
之前宮變,王子騰並沒有摻合進來。但他是武將,這種時候半點沒能摻合,其實已經說明他的情況並不那麼好的。這說明雙方都不用他,不信任他。
可相對於那些被抄家滅族的人,王家好歹是保全下來了,沒受多大的損失。
這種情況下,他還要做什麼?還必須是宮裡的賈元春替他去做?
【啊,我查出來了。老大,原來那天來刺殺司徒憲的那些刺客,是王子騰的人手。】
“恩?”荀越汐聽到這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但小白不敢騙她,王子騰要是有這魄力,還能混到現在這樣,誰都不稀罕他?而且,他向來都是牆頭草,這麼絕決的事情,就不是他的風格。
【這是真的。】
“那就盯著賈元春,把王子騰要叫她做什麼的事情打聽清楚。”頓了一下又道:“另外,甄貴妃那裡也盯著。”
【好的老大。】
正說著,突聽得幾聲禮炮聲響。她微微怔了怔,想著原來已經開始祭天了麼?新皇登基,授印之後需得敬告天地神靈,再祭祖宗先人。如今這程序已經走了大半了。
【老大,賈元春你準備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她想當的是司徒憲的女人,那自由交由他來處理啊。”荀越光理所當然的道。
【啊,還可以這樣的嗎?】
“要不然呢?我去跟司徒憲說,讓他納個女人?那我成什麼人了。”荀越汐翻了個白眼,她又不是媒人,又還是個孩子,才不摻和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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