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開著暖氣,座位上的真皮光滑透亮。
袁錚穿著白T衛衣,一身大男孩的休閒裝,與之格格不入。
女人比初見時更美了,她穿著不屬於他這個階層的大牌衣服,穿搭得體優雅,明明坐在他身旁,但感覺離他更遠了。
“你不是張纖。”大男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餘光又看到她放在腿上的潔白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很漂亮,瘦削玉白,沒有經曆過生活的風霜。
“嗯。”對方回答。
“你是司空緲。”男孩抬起頭,看向素顏的猶如垂耳兔一般的精致小女人。
司空緲不想瞞他,點了點腦袋,“嗯。”
“所以那件衣服……是陸董的……”袁崢撓了撓腦袋,怪不得陸董當時要盯他這麼久。
他這個人極其通透,很多事情,想想也就能明白了。
“你怪我嗎?”司空緲側過臉問他。
“不怪。”袁崢搖了搖頭,有點不好意思。
他怎麼會怪她呢,一路上,她都在幫他。
之前是,今天也是,她是那麼好的人。
“纖……司總……把我放到前麵吧,我可以坐出租車回去。”袁崢看了一眼外麵的車水馬龍,突然覺得那裡才是屬於自己的。
“嗬,叫我司空緲或者妙妙吧,不用這麼客氣。”司空緲見不來這種客氣,趁機刷了點好感度,“不如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袁崢趕緊擺手,“我每晚都要去打工,馬上要路過的公交汽車站,可以直達我打工的便利店。”
一個天才黑客……去……便利店打工?
司空緲臉有點裂,他這才能乾啥不好,暴殄天物。
“因為還沒發工資,現在租的地方要錢。”袁崢小聲解釋,“一直以來,都是師兄給我墊錢,我得早點賺錢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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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要遵紀守法。”
袁崢之前在舅舅一家的欺騙下,黑了銀行半個億,最後還被舅舅拉來墊了背。
因為坐過牢,出獄之前,獄警語重心長地教育過他,以後一定不能再做傻事犯錯了。
牢友還湊了六百塊錢給他,出獄的時候,大家還唱了歌,一起為他慶祝。
大家都是高智商犯罪,就算是在牢裡,也是一直有在工作。
他們說他還年輕,出去以後,一定會有光明燦爛的未來。
出獄後,師兄也一直幫他。
他本來很自卑的,從小無父無母,又被舅舅家欺騙,他一直想獲得親情,每一次舅舅騙他的時候,他其實都知道。
可他還是一次次地縱容舅舅的違法行為,就像自虐一樣,他越是渴望親情的降臨,親情就越不會來到。
他沒有想到,獄中舅舅真的一次也沒有來,但是獄中他又收獲了一些意外的感情,這些互助的友情,一次次幫他熬過了最難熬的時候。
他不想再辜負真正需要他珍惜的那些人了,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就算做最低等的工作,也不要再往違法犯罪這條路上走。
“哈……”司空緲被他的樸實逗笑了,沒想到夢裡隻會幫著女主的男配,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麵。@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可惜夢裡,這一麵都是展現給女主的,她這個反派女配隻配被橫眉冷對。
“一個人,真的很辛苦,我也是……一個人呢……”司空緲柔弱無助地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辛酸又感懷的眼神。
夢裡,女主也是這樣跟他同病相憐的,然後善良的男配就上了勾。
其實,她的身世不是比女主還要淒慘一點嗎?
女主可以賣慘,她為什麼不可以!
她司空緲也可以賣慘刷好感度的!
“你……”袁崢欲言又止,他壓根沒想到,自己的經曆,會引起她的共鳴。
一開始,袁崢還覺得,司空緲一定是高高在上雲端的人。
“我也是從小寄人籬下的孤女。”司空緲苦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爸爸因公患了很重的病,過了兩年也不行了。”
“我就被踢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後來才被陸家收養,陸容和他的家人,都是我的恩人。”
說得超淒慘,眼神超帶感。
“對,對不起。”袁崢果真單純地沉浸在了她的情緒裡,他咬了咬牙,望了她一眼,眼裡閃著光,“幸好,幸好你遇到了好人家。”
“嗯。”司空緲重重點了下頭,她的表情,隱匿在黑暗裡。
好人家嗎?
她爸爸以前是警察隊長,參與了陸家綁票案的解救行動,卻因為他的決策失誤,導致陸容失去了他的左腳。
陸容的左腳是被生生砍下來的。
錄成了視頻,給警方寄過去,以嘲笑她父親的自以為是。
爸爸在臨死的時候,灰白著眼翳,握著她的手,說著——
說他一輩子問心無愧,唯有一件事,一直掛在心頭。
如果可以,給那個小男孩說一聲對不起;
如果可以,妙妙幫爸爸照顧一下他。
就算司空緲第一眼沒有愛上陸容,司空緲依舊會陪著他,照顧他,這是她對爸爸的諾言,她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的。
其實她在陸家,一直很沒有地位,她以前以為林姨真的是因為故舊關係,才將她接過來。
一直到她夢裡淒慘死去,她才恍然,事情似乎另有玄機。
司空緲搖了搖頭,現在在刷男配好感度呢,想什麼陸狗。
“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今晚賞臉吃個便飯可好?”司空緲轉過頭去,真誠地瞧著袁錚,“要是怕今晚賺不到錢,那你陪我吃飯,我付你工資。”
說著,還俏皮地眨了眨眼。
說到刷好感度,有什麼比吃更能拉進距離的呢?
沒有!
司空緲才不是因為中午被陸容倒了火鍋,嘴巴饞得厲害呢。
袁崢見她情緒沒事了,也被她的俏皮所感染,“一起吃飯,但不要給錢。”
說著,他從包包裡摸出一個方型的物件來,一個隻有兩根大拇指大小的小方塊,連通幾根非常原始的線。
他摁了一個鍵,連上原始數據線,插上了一個類似耳機的東西。
“老板,您好。”他對準了那個方塊固體,開始說話。
“對,今晚我陪一個朋友,就不來打工了。”
“謝謝老板的理解和體諒了。”
司空緲看得目瞪口呆,待袁崢打完了電話,她湊上去,好奇地指了指那個小方塊,“你這是什麼?”
“手機。”袁崢大手一握,將小方塊握在手裡,遞到她麵前,“我自己做的。”
他的手很大,襯托得小手機小小的。
他說到自己發明的時候,語速加快,一股混不在意的模樣,與方才判若兩人的自信飛揚。
這時候的袁崢,才是最有魅力的。
司空緲小心翼翼將那方塊盒子拿過來,不禁感歎:“牛皮啊……”
瑪麗蘇的男配真的身懷絕技啊。
為啥作為反派女配,她就不能多加一點技能點呢?
不給她額外的智商,至少多給她二十個億也好極好的啊。
“成本才五塊錢。”袁崢自信地說;
“還蹭了師兄的通信套餐。”
司空緲:“……”
果然窮才是第一生產力。@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
袁崢以為,司空緲請他吃飯,應該去一些外麵的餐廳什麼的,沒想到司空緲把他帶到了自己家。
女孩子的家。
袁崢是第一次進女孩子的家門,以前年齡小,沒談過戀愛就進了牢裡。這是出來第一朝,沒想到就有女孩子邀請他……他進自己家裡。
乾淨的,清爽的,精致的,碩大的落地窗,綠植盎然,布藝沙發舒適,這是女孩子家啊……
一想到這裡,袁崢一張黑臉立馬紅了起來,雖然臉紅的效果在臉黑的buff下完全看不到。
司空緲在前麵開門,開了門後,發現背後的人遲遲不動,於是回過頭去,“進來啊。”
司空緲拿出鞋櫃裡的男士拖鞋,彎腰擺在地上,“穿上。”
袁錚見那鬱金香色的棉質拖鞋,臉更紅了,沉默著穿上。
司空緲直到把他領進了門,才想起一件尤為重要的事——她忘了刪家裡電腦的文件!
哎喲喂,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呢。
但凡有袁崢老祖宗在的一秒鐘,這電腦裡的文件就無所遁逃。雖然袁崢現在是中立陣營的,也不妨礙他在劇情線的影響下去了混沌邪惡陣營。
防人之心不可無。
於是司空緲給袁崢倒了一杯凍橙汁兒,又用手機點了一頓大餐,看他還在好奇地瞧著她桌子上的書,趕緊溜上了樓,轉移電腦裡的文件。
“司空……”房間外傳來袁崢的聲音,可能想到喊姓名不怎麼好,又改了口,“妙妙……”
“可以借一下你家洗手間嗎?”
“可以可以。”司空緲眼看馬上就要轉移完文件了,點頭如搗蒜機。
……
當司空緲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覺得氣氛有點點怪異。
袁崢坐在沙發上,雙目失神,見她來了,一雙濃眉大眼一點點看向她,“妙妙。”
他吞了吞口水。
“你懷孕了?”他的眼裡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嗯。”司空緲想,他怕是發現了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袁崢的表情,在她坦然承認的一瞬間——
如墮冰窟。
他困難地吞咽著口水,心頭不知為何,說不出地難過,“衛生間裡……有……有驗孕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