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閉上眼睛,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其實每一次輪回,相同的事情都在重演。隻是距離第一次覺醒, 不知過了多久, 不知過了幾輩子, 陸容有些淡忘了。
也許,隻有淡忘, 才能減輕累計的傷痛。
那時候,他不善言辭, 因著斷腿的緣由, 脾氣也很乖僻。多年以來,隻得司空緲陪在他身邊,一直一直不離不棄著。
有一天他喝醉了酒, 第二日醒來,發現司空緲睡在他身邊。
他沒問什麼,也記不起來怎麼回事, 內心卻是欣喜的, 兩個人就這樣順勢在一起了。
後來某一段很短的時間, 是他人生中最快活的時候, 他與他人生中最愛的人,在一起做儘愛侶該做的事情。
可好景不長, 一個叫做傅靈靈的實習生來到了公司。
那本來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可她來後不久,便將他的生活徹底天翻地覆。
一開始隻是一杯咖啡,傅靈靈毀了司空緲的策劃案稿件, 並與司空緲爭執起來。
他分明知曉,是傅靈靈的不對,卻稀裡糊塗下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策——
讓傅靈靈也想一個idea補償司空緲。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早已忘了下這個決策時的心境。
隻覺得怕是中邪了。
他怎麼會下這麼腦殘的決策,而且事後一點想不起,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
他想要去阻止這個決策的推行,可每次他正要行動的時候,就會有一些事情,冒出來阻礙他。
因為司空緲受了委屈,作為男友,他想要去安慰她。
然而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下一秒就莫名回想不起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看著公司所有人全都站在了傅靈靈這邊,去精神暴力與他朝夕相處的女人。他想要阻止 ,想要替她抵擋這一切的傷害,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就好像,天眼中的人在操控著他。
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隨著事態的越發嚴重,陸容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不僅司空緲會崩潰,連他自己也會崩潰。
他必須反抗。
他開始把事情記到便利貼上,一張又一張的便利貼,時刻提醒著她,接下來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可是一當事情發生了,他想要按照便利貼去做的時候,記憶便開始出現斷層。
等他再次醒過來,便利貼就不見了。
後來,有時候,他會從垃圾桶裡麵找到被撕碎的便利貼殘屑;有時候,這些殘渣又會出現在盥洗台裡。
於是他安了一個攝像頭,想要了解真相。
結果,攝像頭裡,出現的竟然是在盲目摧毀便利貼的自己。
鏡頭裡的那個人,行動木然,宛如一尊被牽線的木偶。
陸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
直到有一天,傅靈靈在和司空緲的一次對峙暈倒了。
同時不省人事的,還有前來探查情況的陸容。
等他的意識再度回歸身體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醫院。
“傅小姐懷孕了,是您的。”醫生在他旁邊,拿著一個報告,煞有介事地說道。
【傻逼醫生。】
【診斷全靠眼睛。】
陸容用眼神吐槽,全憑眼神就能判斷孩子是他的,這樣的一個離奇世界,怎麼不上天。
他記起了自己醉酒的那一個晚上,他其實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果一個男人,實在醉到不省人事,是連硬都硬不起來的。他當初壓根也沒相信過,自己和司空緲曾經發生過關係,自己和她之後的同居,才是兩人的第一次。
所以這個孩子,他沒辦法認賬,就算這個世界鬼一樣的規則逼迫他去認。
不過他也沒機會否認了,他很快實踐了什麼叫不省人事,當他質疑這個說法的時候,他就在醫院裡昏迷了。
醒來後,他身處自己與司空緲的愛巢,司空緲卻已經離開了他。
他連忙去查看攝像頭,攝像頭裡的一切,令他既驚悚又傷心。在他昏迷的時候,仿佛另一個人占用了他的身體,用他的嘴說出那些含著刀子的話,親手趕走了妙妙。
不,那不是人,那是機械。
在他昏迷時候,控製他身體的,怎麼也不會是個人。
就好像,這具身體隻是一個按照既定劇本走的怪物,而他,是一縷清醒的遊魂。
他就像必須沿著這條規則行走的木偶,他沒法追回妙妙,甚至連聯係她也做不到。因為他發現,隻有按照這條規則走,他才能避免陷入控製。
可是,他依然無法接受世界線為他安排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