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大楚後宮,沐顏平日沒什麼交際,就呆在宮裡和宮女們做做香膏胭脂,如今她的性子倒是比以前活潑了許多,結識了許多朋友,人也高興了許多,這就很好了。
他要做的就是在這亂世讓她活得照樣瀟灑自在。
忽然間,整場的燈光全部熄滅,隻有舞池正中的台子上亮起來幾束光柱,穿著襯衫馬甲的領班拿著話筒上台。
簡單地跟各位來賓問了好,又介紹了本場選拔賽的規則後,領班告訴大家,每個座位的杯子下麵都有一張白紙,大家可以在每輪選出自己心目中最佳選手,然後在白紙上寫上她的名字,全部選手表演完畢後,他們會收走白紙進行統計,得出結果。
接著很快,音樂響起來,第一組的三個女人搖曳著身姿站上舞台,隨著音樂很快各自舞蹈起來,沐顏從頭看到尾,覺得最右邊那個穿粉色長裙的女孩跳得最好。
旁邊金太太聞言說道:“那是麗都大舞廳的台柱子,你眼力還不錯哦。”
金太太就是蔣桃,這個娛樂場就是她家的,她性子疏闊,平日裡喜歡湊熱鬨,所以跟著自家先生幾乎逛遍了整個上海的舞廳,說起每個舞廳的台柱子起來頭頭是道的。
沐顏笑著:“你可彆小看我,我跳舞可是很不錯的,不信等會兒比賽結束了,我邀你去跳一曲。”
金太太不信,笑問:“咱倆都是女的,怎麼跳啊?”
“我跳男步就好了,我男步女步都可以的。”
旁邊常嬌嬌湊過來:“小顏,你學過舞蹈啊?”
沐顏點頭:“嗯,我會的舞種還不少呢,怎麼樣,一會兒要不要跟我一起跳?”
常嬌嬌連道:“好呀好呀。”
金太太推推她們,示意又一組選手上場了,這次王雅雅就在其中,她的身姿極其嫵媚,舞動的同時不忘眼神水波流轉著看向台下,很好,聶公子就在麵對舞池的最中央坐著。
感受著萬眾矚目的目光,王雅雅心裡越發興奮起來,旋轉,舞動,快一點,慢一點,她牢牢地踩著節拍,每一步都儘態極妍,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
聶新元很純粹地欣賞著台上的舞蹈,旁邊坐著相陪的仍然是林澄海,這次同行的還有譚寶俊,這樣的場合,他這種玩咖是向來不會缺席的。
本來他還磨著林練江一起來,人都已經答應了,可醫院臨時有個手術,就又耽擱了。
“林大哥,你覺得台上哪個跳得最好?”譚寶俊湊近林澄海,他們家和林家是世交,所以他和林家大哥的關係也不錯。
林澄海轉著玻璃杯中的白蘭地,隨口說道:“中間那個吧。”其實他沒怎麼注意台上的舞蹈,剛才走了神,在想過幾天妹妹坐的遠洋遊輪應該就到上海了。
聶新元聞言笑著插了一句:“看來我和林兄的審美不儘相同啊,我倒是覺得那位穿著墨綠色旗袍的女士舞姿極美。”
他說的正是王雅雅。
王雅雅今天的服裝是做過功課的,上麵給她的情報說聶新元最喜綠色,所以她今天特意穿了綠色。
譚寶俊讚成聶新元的評價,繼而說道:“要論舞姿優美,還要數我在蘇州一家舞廳看到的一位小姐,長得也是天人之色。”
可惜他們回了上海,那個女孩在蘇州,好友林練江當時還對那個女孩生了情愫,如今也沒了下文。
林練江根本沒把自己在上海見過沐顏的事告訴譚寶俊,譚寶俊最近在工務局忙瘋了,上海的好幾場社交活動都沒參加,所以自然也沒見過沐顏。
聶新元接話:“說起天人之色,我倒想起一位在盧家舞會上見過的女士,真真人間絕色,不過她好似已經有了另一半。”
說起來初見那位女士時他心神也有些蕩漾,畢竟是那樣美的一個女子,可看到她旁邊的那位男士,他便壓住了自己的念頭,那位先生當真也是人中龍鳳啊。
他自問自己是不如對方的。
林澄海倒反應了過來:“你說的是楚興幫鬱自安的太太?”
聶新元點頭:“不錯。”
林澄海暗道,這倒真沒說錯,那位鬱太太,但凡見過她的男人,哪個不稱她為尤物啊。
譚寶俊最近消息閉塞,於是連忙問這是哪一號人物,他最近怎麼不知道。
他們這邊說說笑笑,台上的選手也換了一撥又一撥,陳蓮兒根本沒能上場,她抽到的號碼偏後,上場時間在倒數幾個,可還沒等她上場就鬨起了肚子,一時間咕嚕咕嚕的肚子響聲,好懸沒在休息室出醜,後來整個人拉到虛脫,彆說上場了,站都站不直。
她自然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算計了,可事已至此,這次的比賽跟她是無緣了。
比賽結果出來了,王雅雅位列第二,排在她前麵的是那位江小姐。
大世界娛樂場旁邊就是新亞飯店,好些人預備在這裡玩個通宵,累了直接去隔壁酒店睡一晚就好,聶新元本就下榻這裡,結束後自然也準備回酒店休息。
娛樂場後台,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湊近王雅雅耳邊說了一句話,王雅雅頓時麵色一喜,拿著包包就跑了出去。
然後沒一會兒,新亞飯店外麵一處角落傳來大聲的叱罵聲,王雅雅旗袍領子被扯開,跌坐在地捂著臉發抖告饒,她的臉上隱約可見微紅的手指印,頭發也亂了,幾縷碎發飄在耳際,顯得格外可憐。
她麵前是一個膚色微黑,長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穿一身黑色織錦唐裝,肚子上的肉險些塞不進衣服裡,此時這男人正指著她破口大罵:“賤人,不就是舞廳裡讓人睡的臭□□嗎?你以為自己是名媛小姐啊,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祖上積了德了,還扭扭捏捏躲著大爺,你看看,領子照樣不是給你扯開了,大爺我想怎麼摸就怎麼摸,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說著又要上前扯開王雅雅的衣服,王雅雅閃躲著,正好向前爬了幾步,爬到一個男人腳下,她微低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接著聲音淒淒道:“公子,求您救救我吧,不是那樣的,我沒有跟彆人睡過的,我隻是家裡窮,在舞廳跳舞賺些錢給父親治病而已,我真的沒有陪人睡覺的。”
說完低低的啜泣聲響起,露在外麵白皙的肩膀一顫一顫的,聶新元剛送走林澄海和譚寶俊,正準備回酒店休息就遇到了這檔子事兒。
他仔細看了一眼抱著他腿的女人,問道:“你是今天台上跳舞的那個?”
王雅雅哀聲:“公子,是我,雅雅今天比賽得了第二名,本打算結束之後回家的,誰知卻被這位先生攔住去路,非要讓我陪他睡一覺,雅雅雖然是舞女,可從不陪人睡覺的。”
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適時地走上前兩步,嘴裡叫罵著:“你小子哪兒來的,爺爺我勸你彆多管閒事啊,這臭□□我今天是要定了”,說著還想推聶新元一把,可被兩邊跟得不遠的保鏢踢出老遠。
這人眼看著自己拚不過,於是放了幾句狠話便跑了,留下王雅雅在地上止不住哭泣。
聶新元蹲下身子遞給王雅雅一方手帕,安慰她不要哭了,又讚許她今晚舞跳得極好,王雅雅終於破涕為笑。
她心想著西方的紳士教育就是不一樣,這些公子哥兒不管心裡會不會看不起舞女,可麵上卻一副極尊重的樣子,不像上海灘那些老油子,看到她倒在這裡看都不會多看兩眼的。
就算出手大多也是抱著占便宜的心思來的。
“謝謝公子今晚的搭救之恩,若是沒有公子,雅雅今晚怕是就沒了清白,耽擱公子的時間了,真是抱歉。”說著,王雅雅彎下腰衝聶新元鞠了一躬,麵上一副極感激的樣子,看起來誠懇又嬌柔。
聶新元沒說什麼,轉身吩咐保鏢送王雅雅回家,“天色太晚了,小姐一個人回家恐怕不安全,我讓下人送你回去,也算送佛送到西了。”
王雅雅不勝感激,再三道謝後上了轎車,司機啟動車子的一瞬,外麵已經沒了聶新元的身影,王雅雅卻垂眸一笑,今天這第一步算是很順利了,如果這招沒奏效,她後麵還準備了彆的來招待聶新元。
後麵就該找機會再演第二場戲了。
保鏢送完王雅雅後回到酒店,他稍作整理便敲開了聶新元的房門。
聶新元穿著真絲睡袍,懶懶問道:“怎麼樣?”
保鏢回答:“公子,我暗地查過了,王小姐家裡確實有個父親,這個她倒沒說謊,至於其他的,還得等天亮再去打探一下,剛才跑了的人跟丟了,一時不好追查。”
聶新元揮手讓他出去:“那就等明天再去查探一下。”
對於今晚這出莫名奇妙的英雄救美,聶新元心裡是有疑問的,雖然他從小出國留學,沒怎麼參與家裡的事,可基本的警惕他還是有的,想接近他的人太多了,現在又是關鍵時刻,由不得他不小心。
但願是他想多了,畢竟那樣一位美麗的女士,走了偏道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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