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完結(2 / 2)

但沒過半年,薑雲磊便被發現慘死在自己家中,被人一搶斃命,而聶總長根本沒讓人細查,直接將他的死因推到了日本人身上,還說是日本人跟薑雲磊談好的合作,薑雲磊沒能兌現,所以日方惱羞成怒對他趕儘殺絕。

這事一出,人們除了怒罵日本人膽大包天,堂而皇之的在國府的地盤上殺人之外,很少有人為薑雲磊本人的死亡感到惋惜。

他死後連追掉會都沒有,明眼人看得出來聶不待見他,所以參加他葬禮的人也寥寥無幾。

他死得平平淡淡,沒過半年便幾乎在親朋故舊的生命裡銷聲匿跡,而他的妻子則遠走美國,他曾經安排的釘子和特工都被聶總長一一拔除,林浪就是其中一員,他在上海潛伏期間沒出事,最終卻死在了聶總長手下。

很難說這不是一報還一報,在國府發生變動的一年間,鬱自安跟日方交戰多次,但日本一方就是沒能拿下上海,北地那邊也是一樣,日軍偶爾會有小規模的勝利,但很快便會被鬱楚昂反擊回去。

鬱楚昂不是正經的打仗出身,鬱自安當初專門在他身邊放了許安山協助,加上他自己有時候歪主意比鬱自安還多,所以北地雙方幾乎陷入了僵持狀態,中間鬱自安為了應付日本增兵的壓力,還從陝西調了一批人過去支援。

日方在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後仍然沒能拿下北地和上海兩個地方,日本國內輿論鼎沸,內閣更是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在中國指揮作戰的井上源,說他愧對天皇和帝國栽培,讓日本軍隊陷入了長久的惡戰之中,導致軍中傷亡慘重,還被對方打沒了士氣。

國內軍民紛紛叫嚷著換掉井上源,井上源得知消息後,最終選擇剖腹自殺,死在了北地紛飛的大雪裡。

就此日軍換帥,新上任的統帥是個中國通,曾經是聶新元留學時所在學校的客座教授,同時也是日本軍部的一級上將,他上位之後,為了給己方爭取優勢,還向聶總長寄送了一封信,信件中有不少內容提及了聶新元在日本留學時的趣事,並對他的英年早逝表示了深切遺憾。

聶總長雖然很喜歡其中提及自己兒子的部分,可他是個聰明人,還是個有底線的聰明人,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他看得出來,即便他們父子之前跟日本方麵的關係不錯,可國內局勢發展到如今這一步,加上前麵有薑雲磊的通日叛國之舉,他絲毫不敢冒險。

死人總是不比活人重要,他縱然深愛兒子,可如今最重要的是活著的家人,所以他不僅斷然拒絕了對方進一步接觸的請求,還在第一天的委國務員會上將這封信拿了出來交給諸人傳閱,以此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也防著以後有人拿這個來做文章。

眼看著這事行不通,日本方麵便也沒有再白費力氣,新上任的日軍指揮官見上海和北地遲遲久攻不下,索性不跟他們耗了,日軍的增援隊伍直接被他安排進攻北平,這一步還真給他走對了。

自聶總長遷到南京後,北平的大家族也跟著南遷,北平的駐軍勢力便很少了,因為日軍主力向來都是衝著上海去的,於是在毫無防備之下,北平輕而易舉被拿下了。

緊接著,日軍又開始進攻天津河北一帶,妄想占據整個華北,將那裡作為駐地,然後再圖謀占據更大的領地。

這樣一來,戰局瞬間擴展到了國內大部分疆域,日本的其他軍隊想把鬱自安拖在上海,可聶總長和其他各地軍閥頭子這時候也站出來了,大家勢力雖然分散,但抗日的心緒卻是一樣的。

各地大規模的抗日戰爭總共持續了三年,期間鬱自安去過兩次陝西,沐顏最後一次目送他登機離開,想到他臨走時在她耳邊的輕聲低語,她知道,這場戰事持續不了多久了。

或許是因為鬱自安在其中所起的變數太大,這個世界的抗日戰爭和沐顏記憶中的發展走向完全不一樣,日軍雖然在中國本土挑起了戰爭,可他們並沒有占到便宜。

反而是鬱自安打出了名頭來,後麵日軍跟他打仗都打怕了,他在日軍中有個形象的外號叫劊子手,因為落到他手裡的日軍大多連全屍都留不下,久而久之,他的名頭便在日軍中傳揚開來。

鬱楚昂在北地形勢穩定後便回了一趟藏區,他離開藏區一年有餘,對外一直宣稱自己在閉關參悟佛經,如果太長時間不露麵的話,很可能會引發藏區動亂,所以他就算在外呆著,時不時還得回一趟藏區,除非他以後徹底放棄活佛這個稱號。

最後和日軍的決戰來得很快,結果也不出意料,日軍在首戰遭遇滑鐵盧後,之後的戰役便沒再打得順手過,後麵向昆帶領的甘肅軍隊也和鬱自安共同抗敵,日軍第一艦隊指揮官在戰場陣亡,日軍高階將官死了不少,最後種種衡量考慮之下,日方委托法國領事出麵調解,想和鬱自安方麵講和。

鬱自安方收到日方的停戰要求後,草擬出三項停戰協議內容,一是日本方麵駐軍全部離開中國,不得再進犯中國一寸領土,一是發起進攻的日軍高級將領,正式向中國人民道歉,反思自己的侵略行為,三是賠償日軍侵華造成的合法損失,並在一年內還清錢款。

這三項協議內容日方收到後一時很難接受,他們雖然在戰場上沒占到什麼便宜,可骨子裡還是秉持著原先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內心裡想的是自己一把停戰的話風放出去,對方便趕緊順驢下坡答應下來,畢竟雙方在這幾年的戰爭中都損失慘重。

即便鬱自安在戰事中占據上風,可打了幾年的仗,軍隊將近一半的人都快打沒了,大家實力武器並不懸殊的狀態下,除了拚指揮官的才智之外,就是純粹的人和人的比拚,戰爭最耗費的不是錢財和資源,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按照鬱自安這邊的想法,他也不想把戰事再繼續下去,幾年的仗打下去,大家都疲憊不已了,隨著熟悉的戰友一個個離去,好多人雖然在搶林彈雨中受到了磨練,可也有很多人因此患上了心理疾病,按沐顏的話來說,他們需要心理疏導,戰爭留給人的創傷除了身體上的,心裡麵的傷痛也不容忽視。

試想一下,原先你熟悉的,朝夕相處的同學和戰友,有一天突然在你身邊被炸得支離破碎,你還能無動於衷嗎?

沐顏身邊原本跟著的保鏢唐酒和羅一兩人就是這樣,他們年紀不大,羅一甚至剛成婚有了孩子,可就在前不久,前線傳來了兩人陣亡的消息,沐顏收到消息的一瞬眼淚嘩啦一下就掉下來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跟羅一的媳婦和孩子交代。

還有唐酒,他雖然不愛說話,可辦事卻很穩重,平時不愛笑,但笑起來兩頰邊有個小小的梨渦,看著很秀氣可愛,他還沒來得及結婚生子,便永遠地犧牲在了前線的銷煙中,這讓人怎麼能不惋惜不悲痛呢。

如唐酒羅一這樣的士兵官兵數不勝數,雖說這次的抗戰並沒有發生沐顏前世曆史中血腥殘忍的大屠殺事件,可畢竟雙方打了將近五年之久的仗,其中在戰場上犧牲的士兵人數應該是以幾十甚至上百萬計算的,尤其是後麵開展全民族抗戰之後。

所以不光是日方,他們自己也需要停戰好好修養生息,不過這都建立在日方識趣的基礎上,他們若是肯接受這些條件,那自然皆大歡喜,若他們還想負隅頑抗,那對不住了,這仗繼續打下去倒也還行。

好在日本國內對這連續幾年的戰果懊惱極了,不想再讓軍方拿著老百姓的錢花在前線打水漂了,加上日本本土近幾年爆發的經濟危機,天皇本人也受到了諸多苛責,於是他向前線官兵下令,讓他們暫且答應下來鬱自安的要求,實在是國內再支撐不住他們這樣打下去了。

不過這筆戰爭賠款,日本人可不打算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來,他們原先把中國當成軟柿子,想試著捏一捏,結果不想被弄斷了手,這次他們打算換個更軟的柿子。

既然在中國占不到便宜,日本索性把目光放在了離自己更近的南朝鮮,這裡人口和經濟和中國不能相提並論,且武裝力量有限,早些年便有不少日本人來這裡做生意,如今為了解決日本國內的經濟危機,重新喚回民眾信任,將他們的視線轉移到彆處,日本政府便真正打起了南朝鮮的主意。

日方賠給中國的賠款大多數都是從南朝鮮搜刮來的,鬱自安才不管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隻要如期交到他手上就好,戰事結束後,沐顏和兩個孩子也從西安重新回到了上海。

嘟嘟已經滿一十周歲了,甜寶也長成了大姑娘,唯一沒發生什麼變化的好像隻有沐顏,隨著年紀的增長,彆人是變老,她卻隻是平添了幾分風韻而已,就連鬱自安都因為這幾年的戰事顯得疲憊憔悴了許多,不過他還是那樣俊朗,身形雖然消瘦了些,但卻顯得更加堅毅又充滿力量,隻悠然地站在那裡,便能給人無窮的安全感。

一家人在機場重逢後緊緊相擁在一起,好一會兒才彼此分開,鬱自安摸摸妻子和女兒的頭發,不忘幽默地恭維她們:“咱們家的大美人和小美人可算是都回到我身邊了。”

這話惹得甜寶嘻嘻笑了起來,她滿眼崇拜地看著父親,這幾年來,她懂事了許多,也知道父親在前線指揮對抗日軍是一件多麼厲害和偉大的事情,小姑娘心裡早就把父親當作了他的榜樣。

沐顏看向鬱自安的眼神更多的則是心疼,她剛剛擁抱他的時候,分明看到了他腦後的幾根白發和他脖頸上的一處傷疤,那處傷疤似乎剛長出新肉,看著刺眼得讓人心疼,不知道他渾身上下還有多少處這樣的傷口。

“好啦,彆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知道你心疼我,不過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麵前嘛。”

鬱自安眼看著沐顏的眼睛越來越紅,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撫,還不忘把她輕柔地攬進懷裡安慰幾聲,沐顏清清嗓子,竭力忍住嗓子裡的哭意,對他說了聲沒事。

鬱自安看著沐顏的情緒慢慢安定下來,他這才有心思好好打量站在他麵前高大俊逸的兒子,嘟嘟的身高已經隱隱超過他了,長相特彆俊秀乾淨,完全集合了他和沐顏相貌的優點,這會兒臉上正掛著深深的笑意看著他。

“好小子,長得比我都高了,可算不是小時候的小哭包了。”

鬱自安拍拍嘟嘟的肩膀,嘟嘟笑著一下子把他抱了起來,是真的抱起來,雙腳離地的那種,父子倆完全任何生分的感覺,

“爸,怎麼樣?我力氣是不是也變大了?”嘟嘟的性子從小到大沒怎麼變過,一直是生動活潑的,不管鬱自安是冷臉還是笑臉,對他好像都沒什麼影響。

他記憶力也特彆好,至今仍然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原先懵懂半知半解的東西經過這些年也明白得差不多了,和甜寶一樣,他對父親除了敬愛之外,也有種深深的崇拜感,甚至他還清楚地記得,他和父母不僅這一世的緣分。

他還記著自己是大楚的六皇子,父親是大楚的皇帝,母親是貴妃,後來他們一家三口因為某種原因來了這裡,正是因為還保留著幼時的記憶,所以他對父母的感情裡麵還莫名多了一層更深的含義。

鬱自安拍拍嘟嘟,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他本來想說兩句這孩子沒大沒小的,可看著孩子那張揚著的笑臉,指責的話便說不出口了,最後隻是在嘟嘟肩上輕輕拍了兩下道:“穩重點,都這麼大的人了,讓人看見了笑話你。”

一家人短暫說了幾句話後便乘車前往住所,他們家在法租界的房子保存得還算完好,可上海的其他大街小巷,基本都找不到以前的舊貌了,到處都是炮彈轟炸過的殘垣斷壁,地上牆上烏黑一片燒焦的樣子到處都是,還有牆上噴濺的暗紅的血跡,凡凡種種都表示這裡曾經飽受戰爭的摧殘。

上海整個市區都要重建,戰爭損毀太過嚴重了,在那幾年,城裡的百姓陸續搬了出去,租界的各國公民也都早已離開,眼下戰事結束,好些人又拖家帶口的回來了,他們原本就是上海人,對這裡有感情,所以也願意為這裡的重建出一份力。

一座城市的重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鬱自安花了整整三年才把上海慢慢恢複了原樣,重建的資金大多源於日本方麵,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不知道是不是從南朝鮮那邊找到了存在感,或是在那裡的勝利衝昏了日本人的頭腦,在歐洲又一次爆發大規模戰爭的時候,日本竟然對跟它遠隔重洋的美國動了手。

消息傳來的時候,沐顏很是吃驚,她原本以為事情已經完全變了個軌道,可沒想到日本人還是那般不自量力,自己上趕著討苦吃,果然,在日本突襲美國一座島嶼後,美國方麵的報複立即來了。

足以瞬間毀滅一座城市的武器在日本一地上空爆炸,轟隆一聲,即便跟日本並不接壤的中國,都感受到了其強大的威力,整個城市瞬間灰飛湮滅,所有人在高溫下瞬間汽化,等這個消息傳遍世界的時候,所有人都為這一威力強大的武器而感到震撼。

日本方麵直接被這件事嚇破了膽子,生怕美國朝著他的首都東京和其他大城市丟下幾個這樣的核武器,其他國家也是一樣,鬱自安雖然之前聽沐顏說過這個,可當這件事真實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大感震驚。

時代確實不一樣了,要是放在大楚,有人若聲稱有可以一瞬間讓一座城池消失的武器,那其他人大概會覺得那人瘋了。

可這裡不一樣,科學技術確實有著超越一切的力量,最純粹蠻橫的力量。

有了美國研製出核武器的消息後,其他各國心理壓力陡然加大,沐蘇城所在的兵器研究所也是一樣,他們的研究進程跟美國比起來確實落後太多,所以他們更得迎頭趕上,爭分奪秒地追上去,不然以後若中美之間發生戰事,這將對己方造成無法預估的劣勢。

不過中日之間持續了幾年的戰事已經讓不少國家重新預估起中國的實力,畢竟日本的軍事實力還算不錯,可在長達幾年的交戰中,卻沒從中國身上占得半點便宜,反而賠款道歉灰溜溜離開了中國。

眼下歐洲的戰事正趨激烈,歐美國家大多無暇他顧,此時正好是我國默默發展奮起的良好時機。

國內像沐蘇城一樣想法的人還不少,做學問做研究的人大多比較純粹,但外戰結束,國人喜歡內訌的毛病又顯現了出來,眾所周知,國內想要真正發展壯大起來,必然要有一個統一的新政府出來領導大家,可國府的權威大不如前,雖然占據的地盤不少,可其他各地軍閥的勢力也不是吃閒飯的。

大家誰也不服誰,要說真的在戰事中貢獻較大的,那自然非鬱自安莫屬了,要是他振臂一呼說想成立新政府,那投靠的人必然不在少數,可他戰後隻是忙著重建上海,並沒有進一步行動的意思。

就這樣,其他各地軍閥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聶總長自然是想讓國府成為領導全國的權威政府,為此,他還專門找了鬱自安,想以下一屆總長之位拉攏他,可鬱自安並不買賬,甚至對南京那邊的密電回都懶得回。

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日子他不想再把自己綁在一個固定的位子上,一輩子為了大事業而忙碌奔波,接下來的日子,他想和妻子孩子安穩平淡,相守相依地度過。

至於沐蘇城那裡,他所在的兵器研究所鬱自安戰後一直沒讓再搬回上海,一是因為這樣太折騰,而且他在上海市長這個位子上呆不了多久了,搬回來之後有些事處理起來不太方便。

一是因為沐蘇城的妻子向明月才生下第一個孩子,他們一家在甘肅已經生活慣了,而且向昆老爺子歲數大了,已經沒幾年活頭了,不如讓他們夫妻安穩待在甘肅,好在老爺子和一眾太太姨太太麵前儘儘孝。

中間沐顏一家子去甘肅拜訪過兩次,看見自家哥哥婚姻幸福家庭美滿,沐顏心裡就很開心了,將心比心,她隻要哥哥高興就好,不管他是不是在她身邊,大家長大了,成家了,各自有自己的小家要看顧,即便是最親近的兄妹,也不可能在一起相依偎一輩子。

到了這年十月,嘟嘟已經完成了大學學業,準備前往美國攻讀化學專業,前些年上軍校是鬱自安幫他做的選擇,可嘟嘟其實對這些並不是太感興趣,所以在戰事結束後,鬱自安便沒有再強迫他一定要讀軍校,嘟嘟便順從自己的心意,選擇了自己一直很感興趣的化學專業。

除此之外,他對中醫方麵的知識也很感興趣,沐顏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帶著嘟嘟去公司的頻率比較高,所以搞得他從小對這些化學,醫藥和化妝品的興趣比較大。

嘟嘟毫不諱言,說自己將來就是想要開一家專業的化妝品公司,沐顏的美顏公司在和日本開戰前便把很多專項技術打包賣給了美國人,以此為鬱自安換取了大量的軍用物資。

這些技術其實都沒什麼含金量,再給美國人一兩年他們也能研製出來,可沐顏到底占了先機,而且一旦開戰,她的公司總歸也是開不下去的,不如在戰前直接拿來換一筆錢和物資,這樣也算物儘其用了。

不過儘管她這樣想,嘟嘟卻覺得很可惜,所以他心裡便萌生了重開一家化妝品公司的念頭,再者他是真的對這方麵感興趣,所以才打算出國進修化學,但他感興趣的也不止這一件事情,還有車子,他對汽車製造同樣感興趣,索性家裡不需要他來賺錢,鬱自安和沐顏都鼓勵他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不要顧慮什麼。

甜寶也是該上大學的年紀了,不過她感興趣的卻比較高大上,或許是曾經跟鬱楚昂相處過一段時間,她對神鬼之說和天象學很感興趣,嘟嘟眼看著要出國了,她便報考了嘟嘟同所大學的神學院,雖然沐顏和鬱自安不太理解女兒的想法,但他們還算開明,很尊重甜寶的意見,既然她感興趣,那就去學吧。

兩個孩子都要前往美國讀書,鬱自安自然對這個早有規劃,他和沐顏商量好了,接下來的日子裡要陪著兩個孩子在美國留學,他已經在兄妹倆申請的學校附近買好了房子,除此之外,鬱自安還買下了一座太平洋小島,許安山已經提前過去讓人開荒休整了,想必三五年內,那裡就能大致修出個模樣。

而上海這攤子事,他打算交給常平,說實話,常平跟在他身邊曆練了這麼多年,能力早就出類拔萃了,而且還經受了好幾年戰爭的淬煉,現在外戰結束,隻是接管上海市市長一職,他是絕對有能力勝任的。

以前他的好些瑣事就是由常平負責處理的,這些他都是做慣了的,而且常平的性子不像許安山,許安山很純粹的想跟在他身邊,不管自己的前程如何,前路如何,隻是認定了他這個主子,便永遠守在他身邊保護他。

可常平不一樣,他雖然同樣忠心耿耿,可鬱自安看得出來,常平在幫著他處理事情時格外歡喜,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發揮價值的地方,他做這些事是興奮的,有向往的,若是繼續讓常平留在他身邊,反而對兩人都不見得是好事。

好歹主仆一場,他十分信任常平的能力,也願意給他一個走得更遠的機會,至於未來如何,就要看常平自己如何把握了。

至於軍校和軍方勢力,他打算交給沐顏所說的另一批人,工黨,這個在沐顏口中他聽過無數遍的派彆。

這些人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其實大本營幾乎就在他的軍校內部,他從來不對學員的政治立場做要求,上海也從沒有過迫害這些人的先例,所以他們在學校裡直言不諱自己的信仰,有的還對此大肆宣揚,意圖讓更多學生加入他們。

對此類現象,鬱自安向來管的很寬鬆,隻要不影響到老師上課和學生聽課,不影響學生的精神狀態穩定,他並不過多計較。

而他的這種放任態度,也無形中讓這些人受到了鼓勵一般,後來,幾乎工黨對內培訓的首選學校便是興**校,校內關於他們黨派的言論也傳得越來越廣,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工黨和興**校早就有點不分你我的意思了。

所以此番把興**校交出去,也算是皆大歡喜的一件事了,他們本身武裝力量很少,要在嚴酷的對內戰爭中取得勝利,大概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可這些鬱自安都不打算摻和了。

他的搶彈可以對準外國人,但國人與國人之間的較量,大家各憑本事就好。

聶總長這邊看鬱自安遲遲沒有彆的動作,本來還擔心他會有彆的想法,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鬱自安了,明明是振臂一呼便能贏得萬眾信賴的人物,卻絲毫不賣弄利用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更進一步的野心,這怎麼能叫人不詫異和好奇呢。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隻要不摻和這攤子事就好了,至於其他的,隻要他不出手,那都不算什麼大問題。

到年底的時候,鬱自安親自跟常平談了一次話,後來在元月一號的在上海市政大會上,他當眾宣布辭去上海市市長一位,這一職位由常平接任,常平上台發布任職宣言,底下的參會者議論紛紛,這件事之前可沒有傳出過半點消息,這麼猛地由當事人爆出來,加上鬱自安的名聲太大,大家自然很是訝異。

報社記者架著相機不斷地拍攝著前麵台上的場景,鬱自安滿臉帶笑,沒有絲毫不情願的樣子,可底下的記者卻問出了大家都想要知道的問題。

“鬱市長,眾所周知,您現在在國民心目中的位置無可比擬,如此大好的形勢下,您為什麼要放棄上海市長這一職位呢?難道就像坊間傳聞一樣,您要去國府當聶總長的接班人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鬱自安,鬱自安淺淡一笑,回答道:“這根本是無稽之談,我不願意再擔任上海市長一職,隻是純粹想接下來的時間更多用來陪伴妻子和孩子,戰爭持續了好幾年,我也很累的好嗎,至於當聶總長的接班人,我本人從未有過這個打算。”

這話雖然說得籠統,可好歹解釋清楚了他辭職的緣由,雖然常平也不錯,可大家習慣了上海有鬱自安這個強人托底,有他在,很多人心裡是安穩的。

猛地他直接宣告下台,大家一時間心裡很難接受,不過他對上海鞠躬儘瘁這麼多年,之後想更多的陪伴家人大家也能理解,一時間,上海各大報紙興起了一股懷舊風,將鬱自安從一介街頭混混到成為上海市長,興國校長,並帶領著麾下軍隊打退敵寇的人生經曆作了重要回顧。

還有沐顏,她一向也是上海灘的名人,和鬱自安的愛情故事也廣為流傳,很多小報為了博關注,將她和鬱自安的事半真半假地刊登在首頁,果然那幾天報紙銷量翻了一番。

鬱自安的突然離職不光是震驚了上海各界,其他各省和國府方麵接到消息後也頗為震驚,不過那股子驚奇勁兒過了,大家心裡便都不約而同高興起來,鬱自安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們前麵,現在這座大山消失了,他們可不得歡呼雀躍一下了。

可鬱自安給他們的驚喜不光如此,在他宣布辭任市長一位之後,沒過幾天便又宣布卸任興**校校長一職,並將這一職位交由興**總參謀長接任。

這事一出,原本不相信鬱自安甘心退出權力中心的人終於徹底閉上了嘴巴,鬱自安放手軍校是好事,可他選的這位總參謀長,卻是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位陳總參是有名的工黨高層,這事在興**中幾乎不是秘密,外人稍一打聽,便能知道這一消息,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鬱自安選了這樣一個人做自己的繼任者,是不是意味著他更看好工黨一方呢?

這事引起的議論持續了好一陣子,鬱自安始終沒有在人前回應過這些,沒必要也沒所謂。

在藏區的鬱楚昂同樣接到了消息,以他對鬱自安的了解,鬱自安一旦徹底退出上海的權力中心,他多半會帶著家人直接離開上海。

想到這裡,鬱楚昂心裡有了決斷,他這活佛反正也做夠了,何不跟著鬱自安他們好好享享清福呢,於是做了一番安排後,他直接帶了幾個心腹一起去了上海,他決定要去啃小了,這個說法還是沐顏有一次無意中說出來的,他對此深表讚同。

可不是這樣嘛,鬱自安和沐顏算是他的晚輩,嘟嘟和甜寶也一樣,他們贍養他不是理所應當嗎?

大年初六,鬱自安一家正在家裡熱熱鬨鬨過著春節的時候,鬱楚昂這個不受歡迎的客人又上門來了,鬱自安對他態度向來冷淡,倒是沐顏,因為鬱楚昂曾在北地領兵抗擊日寇的行為對他好感倍增,於是連忙起身招呼他坐下,還讓廚房的幫傭幫他準備飯菜。

嘟嘟和甜寶對鬱楚昂這個叔爺爺感情比較複雜,嘟嘟已經從母親口中知道了鬱楚昂就是當初的大楚國師,可他即便知道這人曾經害他丟了性命,還是很難對他產生惡感。

大約是鬱楚昂修佛的緣故吧,他平時說話又帶著些幽默和調侃的風格,這些讓嘟嘟覺得他並不是個壞人,而且他即便殺了自己,可也算給了自己第一次生命,這一條算是相互扯平了。

還有他在北地抗擊日寇的事情,也讓嘟嘟對他改觀不少,覺得他和自己父親一樣,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甜寶心思就比較單純了,她就是純粹的很喜歡鬱楚昂了,從小見到他的第一麵就很喜歡這個長相並不老的叔爺爺,她還很喜歡聽鬱楚昂講一些奇聞異事和玄學佛學,她想考神學院,就是因為鬱楚昂無形中對她的影響。

反正一家子除了鬱自安拉著個臉之外,其他三人對鬱楚昂的到來都抱持歡迎的態度,鬱楚昂本就不是個會在意彆人眼光的人,眼見著自己侄孫侄孫女對自己這麼好,他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滿意的,這也堅定了他要跟著鬱自安一家出國的想法。

不過這個年還沒過完,鬱自安便接到了李家的訃告,李叔林老爺子昨晚在睡夢中安然去世,李家人今天一早就通知各個親朋故舊去參加老爺子的追悼會和葬禮。

老人家歲數不小了,但能看著國人一步步把日寇趕出中國,一輩子也算是沒什麼遺憾了,這喪事是按喜喪的禮數辦的,鬱自安得到消息後立馬換了一身黑衣,攜家帶口地過去給李家幫忙。

李叔林當年一手提拔他上位,期間他籌辦軍校還給了他不少幫助,說是他的貴人一點也沒錯,老人家膝下空虛,因為連續的戰亂,李家人有搬去國外的,有搬到重慶西安等地的,可不管他的這些族人在哪裡,一時間都無法立刻趕過來,主持操辦喪事的隻有李家年邁的老管家和他的侄孫李邛。

這兩人操辦尋常的喪事確實沒問題,可要想把李叔林的喪事辦得體麵風光,還就得鬱自安這樣的人親自坐鎮,所以他剛一聽到消息便立刻趕到李家。

李家的靈堂才剛剛掛上白布,需要準備的香案和其他東西都還沒準備妥當,沐顏帶著女兒穿上孝衣,鬱自安和嘟嘟也自覺在衣服上套上孝衣,他們幾人都沒把自己當外人。

老管家看著幾人披麻戴孝的場景眼淚嘩地一下便掉落下來,甜寶趕緊走過去向對方遞過手帕,安慰道:“爺爺,您彆太傷心了,李爺爺他隻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他走得沒有痛苦就很好了,您年紀也大了,可得好好保重自己啊。”

老管家眼睛模糊著,臉上皺紋一條條的交錯著,眼皮耷拉下來,整個人都顯得毫無精氣神,他伸手接過甜寶遞來的帕子,抹抹眼角的眼淚,粗糙乾燥的手掌輕拍了拍甜寶的手背,說道:“孩子,我不是傷心,我是高興啊。”

甜寶一臉懵然,老管家又接著說道:“我高興老爺生前沒看錯人,鬱先生是個好人,你們一家子都是好人,難為你們不是李家人,還願意給老爺他披麻戴孝送他一程,我們老爺苦了一輩子,膝下沒留下一兒半女的,如今鬱先生肯用子侄的禮數送他走,老爺就算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李叔林生前最看重和最喜歡的晚輩就是鬱自安了,連他的侄孫李邛都得往後稍稍,老管家自小陪著他,對他的心思摸得那是一清一楚,所以他才欣慰老爺沒有看錯人。

看看眼下這場景,鬱自安跟府裡的下人對接迎客和出殯請靈抬棺的各項事宜,而沐顏則吩咐下人趕緊去置辦布置靈堂的東西,還讓人多準備些孝衣和白布條,以備上門吊唁的客人使用。

這場景看起來多讓人感到高興啊,老管家又擦擦眼淚,接著對甜寶道:“孩子,你不用管我,我好著呢,我還得把老爺的舊衣服收拾幾件,到時候給他放到棺材裡,好讓他帶著走。”

說著他像是打起了精神,步履蹣跚地朝著李叔林的臥室裡走去,甜寶不好直接跟著,便打發了一個下人讓他這幾天注意著點老管家的身體狀況,可不興一個倒下了,其他人也跟著倒下了。

下人點頭應下,甜寶這才出去給母親幫忙,嘟嘟那邊也沒閒著,他按父親的吩咐聯係了各大報社,讓他們在翌日的報紙上刊登李叔林去世的訃告,悼詞是鬱自安親自寫的,讀起來極其感人,嘟嘟看著靈堂正中巨大的棺木,心裡不由也湧上幾絲難受。

到了下午的時候,消息靈通的人便往李家送來了挽聯和花圈,全部堆在李家大門口,過來的人總要進靈堂拜祭一番,可當他們看到接待的人是鬱自安時,一個個都極其詫異,沒想到鬱自安能為李叔林做到這一步。

按理說,穿著孝衣接待的人該是去世老人的子孫晚輩,可李叔林膝下無子無女,鬱自安便拉著自己兒子嘟嘟頂上了。

鬱自安在靈堂上鎮場子,李邛則在外一一聯係對接各項事情,偶爾兩人還能換一換,要知道守靈這個活兒是很累人的,中國的傳統習俗中,停靈的時間越久,代表對這個人越尊重,李叔林的停靈時間是七天,這也就意味著鬱自安要守七天靈。

這七天裡,上門吊唁的人就沒斷過,李家大門外麵的花圈幾乎都放不下了,直到第七天,眾人披麻戴孝哭喊著一路帶著隊伍走向李家的墳地,後麵有一輛裝飾好的靈車慢吞吞地跟著,車鬥裡放著李叔林的棺材,車上還坐著好幾個身穿孝衣的抬棺人。

等到了墳地,按著禮數將李叔林下葬,並用水泥和青磚封好墓穴後,周圍的男人們便人手一把鐵鍁,將周圍挖開的土堆往坑裡回填。

女眷們則跪地哭號,近親好友中的男士們也是一邊哭著一邊給亡人燒紙,等墓穴被徹底填好了,喪事也就算辦完了,接下來隻要請來參加葬禮的人吃頓席麵這事就算結束了。

李叔林的喪事過後不久,鬱自安便帶著沐顏和兩個孩子飛往甘肅去看望沐蘇城一家,他們計劃在三月底出國,在這之前還能陪沐蘇城待一段時間,鬱楚昂一個人在上海待著無聊,便也跟著他們一起來了甘肅。

甘肅和陝西的地理環境差不多,沐顏一來這裡便很喜歡,她很喜歡吃北方的一些麵食,向明月也知道自己小姑子好嘴上那口兒,特意請來了兩位西北菜做得很好的師傅。

兩家人剛一相見便相互擁抱在一起,大人們熟悉地互相問候著,嘟嘟卻是抱起了舅媽旁邊跟著的小表弟,這孩子今年四歲,渾身肉嘟嘟的,眼睛很有靈氣,看得出來被向家養得很好,一點也不怯生地盯著嘟嘟看,知道這是自己表哥了。

甜寶和沐顏也稀罕地湊上去圍著這寶貝看,孩子一點也不害羞,說話虎聲虎氣的,頗有點向昆老爺子的風範。

要說沐蘇城能徹底搞定老丈人,還要多虧了他兒子,這孩子生下來後,可給向昆心疼壞了,恨不得一天24小時抱在懷裡,沐蘇城想著嶽父很重視血脈傳承,便提出來讓這個孩子跟著她媽媽姓向,這話一出,險些沒給向昆高興瘋了。

連聲問沐蘇城是不是真的,沐蘇城根本不介意這些虛的,不管孩子姓什麼,都是他兒子,可嶽父顯然比較在意這些,老人年紀大了,滿足他一樁心願也算儘孝了,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起初向昆還擔心沐顏這邊會有意見,可當沐蘇城當著他的麵給沐顏打過電話後,他一下子心裡踏實了,連連誇讚自己女兒眼光好,給他找了個好女婿,就連小姑子也通情達理的,孩子說跟著他們向家姓,果真一點意見也沒有。

就這樣,靠著孩子的冠姓權,沐蘇城終於徹底拿下了自己老丈人,沐顏和家人在甘肅小住的一個月裡,這位老爺子熱情極了,幾次三番邀請沐顏一家去玩去逛,還帶著他們下館子鬥貓狗,一點沒架子。

當然,老爺子對鬱自安印象也極好,聽聞他放下一切準備陪孩子出國念書後,他拍著手大讚鬱自安好氣魄好胸懷,那麼大的基業說放下就放下了,要讓他來做選擇,他指定是放不下自己打拚了一輩子的事業。

國內眼看內戰在即,兩家人團聚了一月後沐顏一家便要離開了,在臨走前她還專門囑咐了自家哥嫂,如果國內有困難便到美國去找他們,向明月和沐蘇城點著頭,他們到時候會見機行事的。

回到上海,簡單收拾了行李之後便要出發了,鬱自安臨走前和常平,還有興**校那位新校長有過一次密談,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可在沐顏一家到美國後,鬱自安便像獵頭一樣,將國外頂尖的人才想辦法往國內輸送,同時國內的人才出國留學也由他幫忙打通路子,他還在太平洋那座小島上建立了一個機密研究所,這家研究所跟國內一些研究所保持著秘密聯係,當然,這都是後話。

最真實的現實便是,沐顏和鬱自安已經拋開了過往的所有枷鎖,終於可以心無旁騖地彼此陪伴好好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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