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女死了。
被炸沒了半邊臉的少女死了。
齊敬歎著氣把這個事情告訴張司九他們的時候,臉上是一種很複雜的表情。
既像是覺得她解脫了,又似乎有些怒其不爭,竟如此輕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趙聞卿的神色也很複雜:“其實走了也好,這樣的情況,她以後就算活著,也必定是日日痛苦。如果是我,若非要那樣活著,我倒寧可自己死了。”
張司九不做評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聽雲唏噓:“天殺的匠人。”
人人都覺得那個匠人該死。
可直到現在,那個匠人也沒有死。
甚至宮裡一直沒能傳來消息。
正月初三,張司九回去換衣裳。
周氏已經完全不能淡然處之了,拉著張司九商量:“咱們要不要進宮去,想辦法問問官家?”
張司九搖頭:“現在還不能。沒有消息,其實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到了初五,還沒有消息,我就進宮去求見。”
五天,是張司九給的極限。
周氏連連歎氣:“家裡男人,竟沒有一個在的。”
那天之後,家裡幾個男丁陸續被叫走,如今,一個回來的都沒有。
“而且,外頭也打聽不到任何消息。”這其實才是讓周氏最焦慮的地方。
張司九寬慰周氏幾句,便又回了醫院。
沒辦法,醫院現在太忙了,病房幾乎都是滿的。
而且楊元鼎也不在家,她去醫院,忙碌一點,反而還沒那麼焦慮。
正月初四。
楊元鼎一臉憔悴,胡子拉碴地出現在了張司九麵前。
張司九愣了一下,隨後就忍不住衝了過去,眾目睽睽之下衝進了楊元鼎懷裡:“你怎麼才回來!”
那嗔怪的語氣,整個兒就是一個帶著怨意的小嬌妻。
直接就把眾人都看傻了:這還是那個切肉不帶皺眉的張小娘子嗎?這分明是楊家的小新婦啊!
下一刻,張司九轉過頭去,怒瞪圍觀眾人:“沒事乾?看什麼看?回去忙去!”
眾人:……張小娘子原來有兩張臉皮。
不過在張司九的驅逐之下,眾人頓時做鳥獸散,根本不敢停留。
唯有聽雲遠遠地冒出個頭來,悄悄地張望,倔強的繼續圍觀。
楊元鼎拉著張司九的手,目光十分殷切:“有熱飯嗎?”
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話的張司九:……怎麼感覺不是進了宮,這是去逃荒了?給孩子都餓得眼睛快要冒綠光了。
張司九趕忙帶著楊元鼎去了食堂。什麼快來什麼。
徐氏今日也在,看見楊元鼎這個樣子,眼眶都紅了:“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餓成了這樣?”
張司九擺擺手:“先讓他專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