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嵐醒過來, 小旺驚喜地看著她,“娘,你醒啦?”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林嵐,“娘, 你生病了,好好休息, 我去給你端飯吃。”
說完他就爬下地,跑去堂屋給林嵐端飯。
他人小端不了那麼多,一樣樣地捧過來, 一碗燉雞蛋羹,一個二合麵餅子,一碗農家醬燉茄子。
林嵐:……有種壓榨小孩子的感覺。好無恥。
她伸手摸了摸小旺的頭, “小旺, 娘沒事, 你玩去。”
小旺不肯,一定要陪著她, “娘病了,我不吵。”
林嵐:“……娘、娘沒病,就是……就是累了。”
小旺點點頭, “娘累病的,照顧小旺,下地乾活, 做飯, 搬家, 累病了。”他把小臉貼在林嵐的手心裡,蹭了蹭。
林嵐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她看飯菜都涼透了,趕緊拿起手表看看時間,媽呀,已經十點多了,林嵐你行的。
她連孩子們起來做飯都一點動靜沒聽見,韓青鬆還把窗戶用草簾子遮起來,天亮也不太透光,竟讓她一覺睡到快晌午。
這要是傳出去,全村婦女又有話說了,她懶婆娘的帽子更穩了。
她趕緊將小旺支開去給她拿手巾,她則飛快地穿衣服。
腰酸腿疼,真懷疑韓青鬆是不是虐她了,肯定比被//操練後不踩腿還要酸爽的感覺。
她都不敢看自己腰和胸口那些紫痕,你說你這是用多大的力氣,細水長流不行嗎?
她穿戴整齊,小旺拿了手巾給她擦臉,還拿木梳給她梳頭發。
林嵐:……貼心小棉襖,親親抱抱舉高高。
小旺看娘又開始說說笑笑,除了偶爾會嘴角抽抽一下,動作有點奇怪,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他開心道:“娘好了,沒病了。娘真棒棒噠~~”
他也學著林嵐親他的樣子,對林嵐的臉頰親親,然後摸摸林嵐的頭,抱抱林嵐的脖子,搖搖林嵐的胳膊,完成一係列親親抱抱舉高高的親昵。
“好寶寶,玩兒去,娘起來做晌飯。”
下了地,她有一種久不運動之後,不做熱身就被趕著來幾個一百米衝刺後的感覺,雙腿跟吃柚子被倒掉的牙一樣,不是自己的。
做飯、洗衣服、收拾一下家裡,原本是很輕鬆的事兒,今天林嵐卻覺得人生怎麼那麼艱難。
她先把飯做上,正準備洗衣服的時候,韓青鬆從外麵大步走進來。
還沒下工他回來乾嘛?林嵐下意識就要找個地方藏起來。
韓青鬆不明白她乾嘛,立刻上前攬住她,“好點了嗎?”
昨晚一開始他想著要控製自己,彆嚇到她,結果後來就失控了。他一邊後悔太不節製,又不受控製地想要更多,結果自己也有些錯亂,估計是弄疼她了。
她又在害怕他。
林嵐臉都燙了,能彆說話嗎?這麼一問,不就是在提醒昨晚上的事兒嗎,大白天的,能不能注意點啊。
好在小旺已經領著旺旺出去玩兒了,沒在家。
她故作不知道他說什麼,“我把飯做了,洗洗衣服,你怎麼這個時間回來?”
“公社有人來找我說點事。”韓青鬆扣著她的腰一下子將她打橫抱起來,“我和孩子說你累病了,歇兩天。”
林嵐驚呼一聲,“快放下我。”
韓青鬆:“你不沉。”
林嵐:……我是問你沉不沉嗎?
他把她放在炕上,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上半身前傾幾乎貼著她。
林嵐本能地往後靠,他的眼神幽深暗沉,看起來十分嚴肅,可仔細看那裡麵分明燃燒著深沉的欲W。
“你、你……大白天,你注意點啊。”
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眼毒,她可不想陷入那種尷尬的境地,還要給孩子解釋這個解釋那個。
幾乎每對父母,都不可避免要被孩子問到這方麵的問題,尷尬也必須給出合理解釋,否則他們小小的腦瓜裡就會衍生出很多狂魔亂舞的東西。
韓青鬆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唇碰了碰她的唇角,“看著你忍不住。”
林嵐嚇得立刻往後退,用腳踹他胸口,禽獸啊!你以為你是初嘗人事的毛頭小子啊。
“彆怕彆怕。”他捉住踢來的腳,安撫地拍拍她的小腿,“你歇著。”
他去院子裡幫他洗衣服,“剩下沒多少木匠活,我讓王木匠把木頭拉回去做。”
林嵐鬆了口氣,她還說呢自己睡到這會兒,怎麼沒看到王木匠。
林嵐趴在窗台上,看他蹲在院子裡洗衣服,寬肩窄腰倒三角,身材真養眼。
這麼想著,她心裡湧上一陣熱流,感覺有些羞恥,一不小心又想到昨晚激烈的戰況,她就渾身發酸,能撩不能擔當,就是她了。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昨晚沒避孕!
她可不想再懷孕,她沒有懷孕經驗沒有帶新生兒經驗,沒有心理準備迎接那種煎熬。
可是這體質,不會已經懷上了?
她趕緊掰著手指頭算算月經時間,輕舒了口氣,安全期。
不過就她這易受孕的體質,並不保險,況且就算這一次沒事,那以後呢?八9點就上炕睡覺,他能忍住才怪呢。
還是要想辦法避孕。
很快孩子們陸續回來,麥穗和二旺先跑家來,“娘,你好了嗎?”
韓青鬆跟他們講娘這幾天上工、蓋房子、搬家,累狠了,讓他們不許吵著娘,一早上都悄悄的。
林嵐笑了笑趕緊下地,“好多了,睡一覺就好了。”
麥穗狐疑地看看她,拉著她的手,小聲:“娘,是不是俺爹打你了?”
林嵐:……!!!
“咋這麼說,誰瞎說呢?”
麥穗瞅瞅林嵐,在脖子上發現一個可疑的暗紅色痕跡,像是被掐的,立刻蹙眉,“三旺說的,說爹肯定打你了,要不之前也累咋就不生病,怎麼和爹一個炕睡覺就病了?不是他打的是誰?”
林嵐:!!!
她真的不能再好了,孩子心眼多也是問題。
彆人家也這樣嗎?
那些夫妻帶著孩子睡一個炕,甚至韓大哥韓二哥兩家帶著孩子睡一個屋,也不耽誤一個個生孩子,他們是怎麼應付這種事兒的?
這就是林嵐缺乏實地經驗,彆人家,大些的孩子肯定都會聽到什麼,懂事的都害羞便假裝什麼不知道,不懂事的聽見也不明白怎麼回事。
隻有男孩子,那些不害臊或者神經大條的,才會拿出去炫耀自己知道什麼。
她家這幾個孩子,基本沒經過這種輕狂洗禮,心路曆程和彆的孩子也有區彆。
她隻能再三跟麥穗保證,爹沒打她。
“你爹很照顧娘呢,不會打娘的,你看他跟彆的男人不一樣,彆的男人從來不做家務,他不但做家務,還做得心甘情願的。”
麥穗笑起來,“是呢,我爹最好了。”
林嵐立刻見縫插針教育她,“以後你大了找對象,也要找這種會疼人的,有男子漢氣概的,可不能找那些……”
“娘!”麥穗急了,“我多大呢,跟我說這些。”
林嵐笑了笑,你早熟啊,要是不跟你說,萬一又小小年紀就看上原劇情裡的男主,專門跟人家女主搶男人,最後還被炮灰呢。
“我這不是白囑咐你一句嘛,我麥穗生得俊,學習好,以後是要考大學的,可不能看上這些沒用的傻小子。自己做個有文化高素質的女性,長大以後,見多識廣,想要什麼樣的男人就挑個什麼樣的。”
麥穗臉紅了,“不說了,我去幫你擺飯。”
林嵐又小聲道:“閨女,你信娘的,以後肯定能考大學的。”
麥穗紅著臉,“娘,我聽你的呢。”
林嵐心裡就美滋滋的。
有麥穗解釋,其他孩子也沒再懷疑什麼,畢竟韓青鬆對娘比他們可溫柔多了,打死他們也不會碰娘一個手指頭。
吃過晌飯,孩子們先都跑了,現在老師帶他們剝玉米。
林嵐因為自己有事要出門,就讓二旺和麥穗再帶著小旺,反正他們都跟著老師參加勞動呢,小旺也不亂跑,不會給添麻煩的。
等孩子們都走了,韓青鬆對林嵐道:“我給你請了假,你在家歇著。”
林嵐:“我下午去供銷社看看。”
韓青鬆:“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上工去。”林嵐可不想和他一起出門,雖然彆人並不知道他們昨晚才睡一起,可她自己心虛,總覺得今兒要是一起出門,估計全村都得看她熱鬨。
韓青鬆伸手抱她。
林嵐略抗拒一下就任由他抱。
她發現韓青鬆其實很喜歡肢體接觸,就是表情太過嚴肅,明明心跳加速,表情也看不出太大異樣。
當然眼神會柔和許多。
這不是林嵐的錯覺,經過昨夜無節製的負距離溝通以後,他們之間的磁場起了微妙的變化。
她在他麵前更隨意自在,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撒嬌的表情,在他看來更嬌軟可口。而他在她麵前也會更溫和一些,哪怕表情嚴肅,動作、眼神卻遮掩不住那抹情意。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是老夫老妻,為什麼會這樣?
他又垂首親她,直到林嵐快透不過氣推他才放開。
林嵐嗔了他一眼,“我們要約法三章,白天不許親熱免得孩子看見,晚上也不能沒節製。”
她故作輕鬆,不敢跟他對視,生怕被他深邃的眼神給吸進去。
他眼神越發深邃,唇角露出一絲笑,“聽你的。”
林嵐心裡舒坦一些。
韓青鬆依依不舍的樣子,“我走了。”
林嵐:……又不是多年不見,我也不是苦守寒窯王寶釧,你放心去,不要跟個初嘗禁果情竇初開的孩子似的。
韓青鬆一走,林嵐就叮囑小旺在家裡玩,她拿錢戴上手表騎自行車去公社。
她先去公社衛生院,找到負責婦產科的女大夫周玲玲,說明一下自己情況。
房事的時候,會疼,她總覺得不正常,是不是有什麼婦科炎症啊?
要不都生五個孩子,為什麼會疼?她不放心,還是先來檢查一下,萬一有什麼病可麻煩。
周大夫問了幾個問題,比如有沒有小腹墜痛、陰//部瘙癢等等。
林嵐搖頭,她比較注意衛生,這個倒是沒的。
周大夫幫她檢查以後表示一切正常,子宮大小正常,宮頸光滑並沒有出現糜爛等情況,
林嵐就問那自己為什麼會疼。
周大夫看都沒有問題,卻還是疼,那就不是病理問題,可能是大小問題。
她開始給林嵐解釋一下女性那裡構造,講了一通學術加通俗的東西,最後來了一句“這麼說,如果你骨盆比較小陰//部比較緊男方又太大,是可能出現這種問題,不是病理問題,不必在意注意體位就好。”
說完還揶揄地瞅著林嵐笑。
林嵐:…………
她趕緊岔開話題,“周大夫,那、有沒有辦法避孕?”
周玲玲本是鄉下村裡赤腳大夫,因為被評了先進就調到公社衛生院來,定期去縣醫院培訓。有了正規醫院多次培訓的經曆,比一般赤腳大夫見識也多,醫術也好一些。
她看林嵐是已婚婦女,而且生過五個娃的鄉下婦女,突然問避孕也覺得新鮮。鄉下婦女連避孕這個詞兒都不會說呢,她哪裡聽來的?
還是第一次遇到鄉下婦女主動要求避孕的呢,就算縣裡,大部分人也不懂或者不問,隻有一些求上進不想被孩子拴住的女乾部們會主動問問。
林嵐看周大夫神色,就問道:“周大夫,沒藥嗎?”
周玲玲搖頭:“這會兒公社沒藥,我警告你,可不能亂吃藥啊。”
多少人亂吃藥害死自己的。
有些下鄉插隊的知青之間,還有知青和社員之間,偷偷好上怕懷孕,就會跟赤腳大夫打聽亂七八糟的避孕偏方。
什麼吃生黃豆、用羊腸子、吃壁虎……簡直是胡鬨。
林嵐就問那套套呢?
周玲玲看林嵐說這個的時候,神態自若,居然一點都不害羞,也甚是好奇。
“那個避孕套倒是有,不過我們公社沒的,你可以去縣醫院問問。”
林嵐道謝,也不再耽誤時間就告辭。
她離開公社回到家看看表也才不到三點鐘,要是去縣裡回來指定天黑,而且腰腿酸痛的也堅持不了那麼長時間。
她便收拾一下,帶著小旺回趟娘家。
路上少不得又被彆的婦女翻白眼,“不是說生病請假嘛,怎麼還騎著車子出去浪?”
現在村裡有些婦女對她老大意見,感覺她帶壞了村裡風氣。尤其韓青鬆替她上工、請假、做家務這些事兒,她們不覺得是韓青鬆心疼媳婦兒,隻覺得是林嵐作妖,不本分,拿捏男人。
林嵐聽見也隻當她們說酸話,有本事拿捏你們自己男人去,眼紅她算什麼本事?
十來分鐘到了林家屯,家裡人都在上工,林老太太領著孩子在家裡收拾家務做飯。
看到林嵐回來,林老太太習慣性地板著臉,“秋收呢,咋突然回娘家?”
林嵐笑道:“昨天中秋節,忙著搬家沒回來,今天請了個假……”
“秋收呢請什麼假?”林老太太急了,“整天你請假她請假的,誰乾活?誰掙工分?一堆孩子等著吃食兒呢。”
這時候家家戶戶就靠上工掙工分過日子,除非病得不行,幾乎沒請假的。
她看閨女好好的竟然還請假,老太太就受不了,又開始念叨讓她彆偷懶,分了家更得好好過日子,可不敢好吃懶做。
小旺:“姥娘,俺娘累病了,沒偷懶。”
林嵐把月餅和幾個蘋果拿出來:“這是節禮。”
雖然窮,她還是想把日子過得正兒八經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帶上點儀式感。
林老太太這才狐疑地看了閨女一眼,“病了?要緊不?”
林嵐笑笑,“不要緊,歇歇就好了。”
林老太太又讓她坐下喝水,還拿了石榴出來給小旺吃,“你大嫂子娘家給的。”
林嵐讓小旺和小孩子玩去,她拿出一些錢來,放在桌上,“娘,這是上一次你借我的,另外一塊是我們孝敬你和爹的。”
林老太太隻拿了自己的錢,“行啦,你們剛分家蓋了屋,緊巴著呢。”她覺得女婿能賺,也不差她幫襯這點,卻不肯要另外一塊錢。
接下來就進入再三推讓環節,讓林嵐倍感無力。
她真是服了這裡人們撕巴的習慣,明明大家都窮都缺,可逢年過節串門的時候,弄點東西,經常推來讓去,撕扯個沒完。
看著真像打仗!
關鍵這推讓,她不是真心的,回頭還得數數誰家給多少自家虧沒虧,誰家最摳呢。
所以林嵐覺得很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