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公安局斷定潘士農不是普通社員報複公安, 而是有安排的,可他死活不承認, 那麼公安除非找到那人, 否則也不能直接定罪。
林嵐建議他們, “潘士農很孝順,他乾這事兒肯定早就安排好退路, 不可能不管他娘的死活。”
她知道韓青鬆為人正直不屑於用老婆子威脅潘士農, 可她覺得隻要辦法好用就行,不必計較那麼多,而且也沒怎麼老婆子, 隻是利用一下而已。比如把潘家的糧食悄悄偷走,讓老太太沒飯吃,看看有沒有人關心她,是眼睜睜看她餓死還是冒險給她送糧食?
如果他們要餓死她,那潘士農也該看清現實。他除了老娘, 現在也沒什麼好牽掛的。
讓她不解的是:按照劇情,他們對韓青鬆出手應該是來年,這一世為什麼提前了幾個月,還是說不止這一次?想到有人在暗處虎視眈眈,林嵐就有些不踏實,想讓韓青鬆早點把那些人繩之以法。
她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些人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們躲在暗處大家不知道, 要大海撈針太難。一旦能打開缺口, 找到一條線,就可以順藤摸瓜,將他們一網打儘。
畢竟一個民間黑/社會,又不是專業的間諜機構,沒有強大的背景靠山,他能有多牛逼?說他牛逼隻是因為大家之前沒留意而已,如果公安局全力以赴,他們自然沒那麼逍遙。
潘士農現在就是藤。潘士農肯定不能放,縣城沒關人的地方,韓青鬆決定派人將他押送山水農場讓張黑驢親自盯著,不許接觸任何人,不許擅離農場。至於期限,直到從這條藤摸到大瓜為止。
潘士農倒沒想那麼多,他篤定隻要自己咬死不想殺人,純粹嚇唬一下穿製服的公安就不會有危險。按理說教育下就可以把他放回去,因為對方是副局,所以要把他多關一陣子。他尋思兩個月頂多半年?家裡糧食足夠,有堂兄弟們照顧,老母親不會有麻煩。所以,他並沒有太當回事。
他甚至想再看一眼那個女人,誰知道她拒絕見他。
張書記員為自己那天為潘士農的故事流淚同情他特彆自責,自己怎麼能同情他呢?他聽潘士農還想見林嵐,冷冷道:“你要殺的可是林乾事的男人,你好意思見人家?人家欠你的啊?要是我先給你倆巴掌。”
潘士農默然片刻,老實地走了。
韓青鬆還讓羅海成親自帶隊去嘉山大隊調查。
潘士農的形象和祁鳳波說的差不多,普通社員覺得他不錯,乾部大多對他印象不好,但是都一致認為他孝順、能乾。
他們決定采納林嵐的計劃,利用一下潘士農的老娘。
羅海成摩拳擦掌,抓賊多年終於可以當一回賊,“韓局,晚上我去潘家把糧食給偷出來。”
韓青鬆卻不想這樣簡單,他搖頭,“不用你。你跟劉劍雲借幾個得力的,分明暗兩撥蹲點盯梢。”
明的觀察村裡什麼人去潘家,暗的查找私底下和潘家接觸的人。
潘士農被抓,那些人肯定不會再露麵。假使放潘士農回家,不管他們放不放心,肯定不敢隨便露麵聯絡,所以韓青鬆把潘士農關起來不許人接近,那些人會擔心他是不是說了什麼。
有所懷疑就會心神難安,難免行差踏錯,韓青鬆就要用計刺激他們錯得快一點。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嵐還想好好問問韓青鬆,讓他多注意安全,想知道他們怎麼摸瓜,結果他根本不給她擔心的餘地。反而一副生怕她會丟了的架勢癡纏著她,老夫老妻的她都不好意思。也許越緊張這樣反而可以放鬆?她也就任他去,好在他倒是體貼,並不會讓她招架不住。
雖然睡得晚韓青鬆第二日依舊準時起身,出屋的時候大旺也起來。
大旺看了他一眼,期待他繼續和自己喂招,不需要手下留情。
韓青鬆讀懂了他受/虐的眼神,示意去老地方。
李副局這幾天心裡有事,晚上睡不好,早上醒得早,氣得他天不亮就爬起來出來遛彎。走到革委會後麵那片小廣場的時候,聽見有人打架,拳來腳往的,氣勢洶洶。他好奇之下走過去看看,不到五點半,影影綽綽也約莫能看清楚。
他看到韓青鬆跟大旺在那裡打架,嗯,喂招,要說這是訓練打死他也不信。他娘的,誰家訓練這樣訓練?還是親父子呢,那架勢倒像是在搏命。他看著韓青鬆一腳踹在自己兒子胸口上將人踹出去,那小子倒是厲害,並沒有倒地反而身形後仰卸掉大半力道,又順勢一個掃堂腿狠狠地掠出去。
李副局瞅著都疼。
父子兩人出拳都又沉又猛,又快又狠,讓李副局眼花繚亂,他娘的,還配合著腿,他眼睛都看不過來。
這時候大旺一拳以刁鑽的角度由下向上擊向韓青鬆的下頜,韓青鬆一掌推在他的肘部,然後打了個手勢兩人停下來。
韓青鬆點評了兩句,最後道:“不用在招數上耍花招,再花哨的招式也是拳頭打出來的,而你的拳頭受製於你的肩膀和手肘。”
手臂長度有限,不管如何用力都會被對方識破。
“快準狠是格鬥的唯一追求。隻要足夠快準狠,不需要任何招式。”韓青鬆道。
大旺點點頭,“記住了。”
“再來。”韓青鬆說了一聲,兩人又鬥在一起,端的是越快越狠,如狼似虎。
李副局站那裡一邊吐槽一邊看得入迷,等父子兩人停下來的時候,他數著自己看這會兒,父子倆已經你踹我一腳我給你一拳的,差不過各有四五下,他都覺得疼。
當然,他不知道人家父子倆都是收了力的,出拳猛如虎,落地三分力,這本來就是訓練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
如果隻會發力不會收力,那就是訓練失敗。
韓青鬆麵色如常,大旺卻有些氣息紊亂。
這兩次韓青鬆都挺凶猛,逼得他挺狠,幾次都要招架不住,可韓青鬆還是一個勁地逼他,倒也把他的潛力逼出來讓他終於突破瓶頸,知道自己還可以更厲害的。
韓青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不錯。”再要多一個字也不可能的。
大旺扭頭看向一側,過了五點半,太陽依然沒有出來的跡象,但是東方天空熹光微微,晦暗的光線裡能看到李副局的輪廓。
李副局咳嗽一聲,“晨練啊,真早哈。”他打著哈哈走了。
待他走後,韓青鬆對大旺道:“公安局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大旺神色一凜,立正,嚴肅地看著韓青鬆,“請吩咐。”
韓青鬆:“小時候學的那些還記得嗎?”
大旺一下子就明白爹的意思,他點點頭,“記得,他們都有自己的套路和標記。踩點下記號,翻牆撬門順手牽羊,做起來無聲無息。”
“那你去做一票。”韓青鬆跟說吃飯那麼輕鬆。
大旺:“!!”公安局這是知法犯法?他還能拒絕嗎?“好。”他道。
韓青鬆:“晌午來革委會吃飯,我送你去。”
“嗯。”
韓青鬆說完就走了。
大旺看著韓青鬆挺拔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這才激動得雙手有點微微發顫。
他這是被肯定了嗎?以前給公安局幫忙都是跟著劉劍雲,韓青鬆從來沒主動讓他乾什麼。
雖然被韓青鬆逼得狠身體上略微有點累,大旺精神卻亢奮得停不下來。他雙手握拳,強迫自己冷靜,可從心底、大腦到整個身體都很興奮,很想……乾點什麼。
打架或者乾點什麼都行,能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打架也是一種幸運,可以打得酣暢淋漓,不用擔心對方接不住自己的招式。
這時候高淩抱著籃球跑過來,“韓旺國,來兩局。”
大旺對著他笑了笑,點點頭,“來。”
他再跟韓青鬆打下去吃不消,可不代表應付不了彆人,高淩這樣的來幾個都不怕。
高淩:臥槽,臥槽,你對我笑什麼?怎麼這麼瘮人?
本來以為自己打籃球挺不錯的高淩被大旺虐得差點趴地上哭。
他看著大旺跟獵豹一樣敏捷地一躍而起,身形矯健,修長的手臂高高地舉起,手腕帶動五指壓下去,那球“哐哐”地就被凶狠地拍進去。
他麼的,這是不是人啊。
他是不是受了委屈拿自己撒氣呢?
“韓旺國,你個子高,籃板太占優勢了,來線外球。”
三分球,看你還有那麼厲害不成?
三分球看的是準頭和對力道的把握,他就不信韓旺國還能百發百中。
大旺砰砰砰地拍著球,淡淡道:“三分球閉著眼就能進。”
他甩飛刀、練習打靶,講究的就是準頭以及對力道的控製,打籃球真的是勝之不武。
高淩冷笑,你就吹!!!你吹破天我也不服氣,“我攔你,看你多厲害。”
他拿了球運球,結果好好的球眼睛一花就到了大旺手上。
臥槽!
他趕緊擺好姿勢去斷球,大旺兩手交互拍球,動作快得高淩眼睛直花,以為他要往左邊去,自己便防守,結果大旺已經從右邊滑過去,同時起跳,整個身體陡然拔高,雙腿、修長的身體、雙臂、筆直成線,手腕毫不費力地前壓。
高淩就看著那籃球劃過一條優美的曲線,“噗”地落入了籃筐,都沒碰到籃板和球框!!!如果不是那破網在寒風裡晃悠,他都懷疑有沒有進球!
臥槽了!
高淩差點跪下抱大腿,他好歹管住自己,把最後的理智和尊嚴拎起來,強迫自己站住,“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啊。”
之前在球場看大旺打球,也沒這麼猛啊。
大旺:“不想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