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失而複得更加令人眼眶通紅, 接下來整整兩個小時,周憶之都在盯著薛昔看。
這時候十六歲的薛昔哪怕再早熟, 也隻是個純正的少年,壓根禁不起她這麼直勾勾地盯著看。這時候的她長得那麼好看, 像是一朵還未成熟但已青澀欲要綻放的花骨朵, 嬌弱、鋒利、美麗, 醫院的人都忍不住盯著她看。
他從小惦記她,又怎麼會例外。
從醫院出來,他整張臉都已經紅欲滴血。
外麵已經開始下雨, 管家將加長轎車開過來,打著一把傘來接周憶之。周憶之卻接過那把傘, 遮到了薛昔的頭頂。
這時候的薛昔已經很高, 比周憶之幾乎快高出一個頭, 周憶之需要微微踮起腳, 才能對上他低垂的視線。
兩人挨得那麼近,薛昔的臉又紅了。
他心裡感到愕然,忍不住悄悄地拿眼睛去瞅周憶之——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周叔叔打電話給他時, 說現在的憶之有些驕橫跋扈, 讓他多擔待。但現在看來, 完全沒有呢。
她對他很好。
“我來吧。”薛昔接過傘,撐在周憶之頭頂。
周憶之不知為什麼笑了,又將腦袋往他懷裡埋了一下,還使勁兒蹭了蹭。
薛昔動也不敢動, 拿著傘的手的指尖都在發紅。
一邊的管家滿臉的震驚,但是礙於周憶之一向在家裡任性妄為,他也不好說什麼,隻當這兩孩子從小感情好。
蹭夠了,周憶之才拉著薛昔上車。
車上,周憶之支頤著下巴,認認真真地注視著薛昔。
薛昔沉默地看著自己發白的球鞋,甚至不敢抬頭看周憶之一眼,但他被周憶之盯得臉色發紅,終於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麼?”
周憶之現在的心情,就是懷揣著巨大的喜悅與寶藏,卻無人分享,她想把現在還隻是個少年的薛昔一把揉進被子裡,藏起來,但又怕嚇到他。
她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將手伸過去,握住薛昔撐在真皮後座上的手。
周憶之的手指冰涼。
薛昔的手反而很暖。
他指骨修長,十五歲的周憶之的手纖細白淨,覆蓋不住他的手。
周憶之說:“我記得你,我記得小時候的事。”
薛昔看向她,笑起來,剛要說話。
周憶之就湊過去,看著薛昔,小聲地繼續說道:“但沒想到哥哥你長大了居然這麼帥,我想我對你一見鐘情了,可以和我早戀嗎。”
薛昔:……
薛昔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上來就撩人,周憶之自己都一陣雞皮疙瘩。
但很明顯還是個少年的薛昔聽著她這話,心臟狂跳,瞳孔地震,呆若木雞。
周憶之看著他這樣子,促狹地想笑。
但笑著笑著,眼裡忽然又有了淚意。
“我期待你來,好久了。”周憶之又強橫地說:“你要來我們家住,你就必須也得喜歡我。”
少年薛昔用完全驚愕的視線看著她。
他在心裡想象過一百種時隔多年,再見到她的那一幕,但竟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狀況!他想過他會寄人籬下、想過她可能完全忘了小時候的事情、想過她會漠然、想過她會抗拒他被她們家資助——但絕對絕對,沒想過,她直截了當地說記得他,對他一見鐘情!
什麼情況?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年少時期有多麼清俊的薛昔愕然萬分。
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周憶之有點輕佻。
但他仍呆呆地,耳根刹那間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