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吃的紅豆包、花生玉米汁, 甜甜甜,超級甜,甜到心坎裡。
吃著早飯的人麵麵相覷, 老板這是打翻了蜜罐子,屬熊了吧。
容奕哼著地球時期的歌, 旋律很美。食堂裡吃飯的人不知不覺就受到感染, 跟著搖頭晃腦地哼了起來,這是大家都熟悉的曲調。
“豆沙包有點燙, 慢慢吃。”聲音溫柔到滴水。
尤利西斯埋著頭, 都不想和容奕說話,太失態了,太放縱了,太不可思議了, 隻是一個蜻蜓點水,怎麼就有後麵的一係列?
料理台的大理石桌麵可真涼……
尤利西斯的耳廓紅到要滴血了, 比豆沙包裡麵的豆沙顏色還要紅潤。
容奕可會炒豆沙了, 因為他奶奶是能手呀。家鄉盛產一種大顆粒的紅豆,個頭飽滿,容易起沙, 做豆餡兒非常合適,炒豆沙的時候用豬油, 豆沙就會更加油亮細膩, 掰開一個豆沙包, 裡麵的豆沙會流淌哦。
容奕說, “明天做黑洋酥的怎麼樣?”
尤利西斯撩起眼皮淡淡地瞅了容奕一眼,這人“劣跡班班”,千萬不能夠問他新名詞是什麼意思。
容奕笑著說,“就是黑芝麻餡兒的,我用豬板油炒,很香喲。可以用黑洋酥做湯圓,元宵也成,做的時候我給你科普兩者的不同。”
說完,看了眼尤利西斯的嘴角。
尤利西斯真想把手裡麵的包子糊住容奕的嘴,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被科普,謝謝了熱心的容老師。
容奕忍不住笑了起來,逗尤利西斯真是太好玩了。
“我宣布,中午做蟹釀橙,蜜汁小排,菠蘿咕咾肉。”感謝不遠千裡送來的菠蘿,做菠蘿炒飯、菠蘿古老肉、菠蘿魚真是太方便了。“加一道甜的,拔絲蘋果,飲料就喝八個核桃,多補腦。”
大家:“……”
無聲的哀嚎,他們真的不想吃那麼甜啊。
大佬,求求你彆讓容老板發糖了,他們站在檸檬樹下要被酸甜死了,又酸又甜,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的眾人有苦說不出、有淚沒法流,一小撮人還要受大合唱的雙重折磨,人生感覺一下子就不美好了。
吃一口拔絲蘋果,壓壓鬱悶之氣。
過了十來天,每天的合唱排練始終繼續,沒有停下的意思,容奕打聽了下,距離比賽時間還有二十六七天,看來這個折磨還會繼續。容奕有一次問尤利西斯排練的情況怎麼樣,尤利西斯當場臉就黑了,一言難儘的亞子仿佛心裡麵有千萬隻羊駝在狂奔,他就明智的沒有再問,怕追問之下尤利西斯會當場翻臉。
“黃小哥,給我每樣打兩份。”陳宇文拿出飯盒,他的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洋蔥炒雞蛋上,有心說這種簡單的菜怎麼都上桌了,雞肉、豬肉、鴨肉、鵝肉……呢?
但他也知道自己前段時間乾了啥,不好得罪了食堂的眾人,隻能夠讓自己有脾氣當沒脾氣過。
他完全忽視,或者壓根不敢去看就在自己斜對角不遠處的容奕,總覺得對方似笑非笑,表情古怪。
陳宇文打完菜就跑了,絲毫不逗留,不像是以前打菜的時候還要指點江山一番,比如拔絲蘋果他認為不應該叫拔絲蘋果,應該改名“牽絲纏綿”;雙椒魚頭不應該叫雙椒魚頭,應該叫雙彥薈萃;比如蒜蓉生菜他認為不應該叫這樣的名字,應該改為白星點點……
容奕懷疑他看過《還珠》,但是他沒證據。
黃彥彬咂了咂嘴,“師父,他今天什麼都沒有說,我感覺好不習慣。”
容奕頭也不抬地說,“心虛了,不敢麵對我。”
黃彥彬哦了一聲,沒有追問,身為徒弟就要適當保留自己的好奇心,彆啥啥啥的都覺得師父應該有必要告訴自己。
“師父,你在做什麼?”有時候,適當的好奇心還是可以的,黃彥彬小聲地對自己說。
容奕正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不時塗改兩筆,“我在設計圖標,賣了這麼多次了一直都是簡單包裝,一點辯識性都沒有,容易被人假冒偽劣。”
是已經有人假冒偽劣了。
不論何時,都不能夠輕視國人的模仿能力,容奕深以為然。
聽李二出說,已經有不少人買了假貨上當受騙,就因為食堂出品太簡單樸素了,表麵造假成本很低。
“師父,不對啊,購買渠道單一,購買鏈接就這麼一個,這也有人上當受騙?”
“黃牛黨嘛,到哪裡都有。”
黃彥彬恍然大悟,私下專賣什麼的又沒法禁止,高價買彆人出售的買到假貨多正常。
現在網上還衍生出鑒定真假貨的方法(單論外表,不說內外),隻是食堂出品的外包裝太簡單,仿製容易,舊包裝重新封口就更加容易了。為此,許多人在“一山能容二出”的星博下麵留言,希望食堂能夠改善包裝、設計logo、加強防盜之類。
這不,容奕就開始絞儘腦汁呢。
“老板,你可以讓於大叔來啊,他是行家。”
容奕苦惱地說,“我已經請他幫忙了,隻是我要把設計理念給他啊。”
“哦。”這個,黃彥彬就不知道了。
容奕繼續埋頭想想想,有些東西真要去深想的時候腦海裡貧瘠一片,不需要的時候想法卻層出不窮,也是冤孽啊。
“老、老、老板,不好了!”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驚恐地喊著容奕。
容奕,“怎麼了?”
來人驚魂未定地說,“有熊,還、還有狼。”
“嗯。”容奕淡定地點頭,森林旁邊、草原之上,地球上有大片原始的土地,個彆野生動物跑進人類活動的區域很正常。
容奕鎮定的態度感染了張惶不安的人,他狂跳的心臟慢慢平複了起來,“老板,有熊和狼圍著麵麵,他們有危險。”
容奕,“……”
容奕,“???”
容奕臥|槽了一聲,手掌撐著吧台直接翻了出去,一陣風般消失了食堂。
進來報信的和黃彥彬兩眼茫然,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老板/師父憑空消失了?
人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關自己著急忙慌,容奕不是聖人,他有人類的通病,等報信的人說麵麵被野生動物圍住了,他失去了鎮定的常態。哪怕心底深處知道麵麵身邊有起源,但理智知道是一回事兒,感情上依然做不到坦然應對的。
外麵,食堂的東南方向,距離二百多米的地方,已經鬨哄哄的圍了一群人。
容奕飛快地跑了過去,分開人群靠近核心,看清楚狀況瞬間倒吸了一口氣,特麼的,麵麵的小弟規模擴大了。
此事此景,容奕有些恍惚,仿佛是看社會新聞裡,有小孩子掉進了熊池、虎園,圍欄外頭圍著一群著急上火的大人,圍欄裡麵站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毛孩子。
“老板,我已經拿木倉過來了,隻是怕射擊熊的時候驚擾了狼,狼靠麵麵太近了,怕傷害到麵麵。”端著木倉的人給木倉上膛,隻要容奕一聲令下,隨時可以來上一發。
容奕看這人的鬥雞眼,心跳了兩下,還好來得及時。
“不用,麵麵能夠解決。”容奕阻止外人添亂的救助。
其他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容奕,仿佛是在看外星人,你兒子被野生動物圍著,你不急著救,反而指望一個不會說話的奶孩子自救,沒病吧?
容奕當然沒病,他還對麵麵充滿了信心,或者說,他對起源充滿了信心。旁人沒有察覺到,容奕卻發現了貼地藏在草叢裡的飛碟機器,黑色機體與土壤融為一色,黑洞洞的木倉口有武器隨時待命。
麵麵坐在懸浮式搖籃裡,小表情還挺嚴肅,認真地接受著小弟們的朝拜。
一號小弟孤狼已經低下了頭,它的跟前擺著三隻兔子。得到大王的庇護後,在草原上的生活好多了,再也不會有扁扁的黑色機器驅趕自己,森林裡麵的日子不好過,沒有族群的它隻能夠在草原上漫無目的流浪,這下有了固定活動範圍,日子截然不同了。
孤狼散發著精光的眸子掠了眼大黑熊,這個鐵憨憨,被電了那麼多下還搞不清楚狀況。
“嗚嗚。”孤狼提醒。
被電得七葷八素的黑熊敦實地坐在地上,它的腦仁裡還沒有進一步該怎麼做的指示。
孤狼,“嗚嗚。”
“嗷嗷。”黑熊憨憨地叫了兩聲。
孤狼催促,“嗚嗚。”
黑熊搖頭晃腦,擺明了不想,“嗷嗷。”
孤狼喉嚨裡發出桀桀的叫聲,聽著怪瘮人的,仿佛月色下即將化身為人的狼人變身前的前兆。
黑熊瑟縮地看著貼地機器人的方向,大大的熊眼裡閃過掙紮。
這一幕,看傻看呆了圍觀的眾人。
“我怎麼覺得它們在說話?”
“人能說話,憑什麼動物不行。”
“可浪語和熊語沒有交流障礙呢?”
回答的人強辯,“說不定它們說的是獸界通用語呢,人不是還有星際通用語,華夏通用語。”
“……去你的獸界通用語,你怎麼不說它們會外語啊。”
容奕,“……”
一群無聊的聚在一塊兒,實在是太聒噪了。
容麵麵肖似尤利西斯的眉頭皺了起來,肉團子臉上浮現出不滿,瞧著挺有威嚴,估計和他爹想法一樣。
容麵麵不耐煩了,他不想待在外麵曬太陽,小肉手在空中揮著,他這是在指示起源帶自己回去呢。起源估計陷入了為主人收小弟的氛圍中出不來了,竟然會錯了意,暗地裡指揮飛碟機器冒出森冷的電光。
坐著就有三米高的龐然大物瞬間慫,利索地四肢著地,腦袋低垂。
它的視線落在孤狼身前的三隻兔子身上,假裝沒看見,就不上供了。
小麵麵不耐煩了,“啊啊,不,爸爸。”大有讓彆人叫爸爸的氣勢。
站在後方圍觀的容奕宛如被電擊,心裡麵過電一樣麻麻地抽搐了一下。
“你是不是聽到了。”容奕不可思議地說,“我兒子會喊爸爸了,我兒子會喊爸爸了。”
“容老板,疼,疼。”
容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鬆開了抓著的手腕,他訕訕地說,“一時激動,一時激動。”
發怒的小麵麵讓大黑熊渾身哆嗦(主要是飛碟機器電了一下),黑熊立刻不再耍賴,委委屈屈地說,“嗷嗚。”
它轉身向森林的方向走,走了幾步見後麵山大王不跟過來,它催促著喊了一聲,“嗷嗷嗷。”
“我怎麼覺得熊在喊麵麵跟過去。”
“瞎說什麼呢,當熊成精了啊。”
“不然它扭頭乾什麼?”
“說不定是落枕了。”
“天,你這個理由太強大了。”
兀自沉浸在兒子喊爸爸的狂喜中的容奕臉上掛著兩行淚,還好左右的人都看著熊呢,沒有在意,不然丟臉丟大了,估計會成為無所事事者茶餘飯後的談資。容奕偷偷摸摸地擦了擦眼淚,他擺擺手,“都散了,散了,圍在這裡再激怒了野獸。”
“老板,麵麵怎麼辦?”有人揪心地問。
容奕說,“我來救,你們都走。”
“老板,你行嗎?”許多人質疑。
一個一天天待在廚房裡的廚子頂多揮揮菜刀的,能夠和野獸搏鬥?瘦條條的身板都不夠黑熊塞牙的。
容奕皮笑肉不笑地說,“都給我走。”
他的笑容成功地逼退了所有人,其他人有言不敢說,紛紛退開。
等走遠了,才有人嘀咕。
“我怎麼覺得剛才的老板比熊還要可怕。”
“不是你的錯覺。”
“嚇死我了,我怕再待一會兒,老板就會扔我去喂熊。”
“對對對。不過……”
“怎麼了?”
“剛才那兩隻是不是有些奇怪。”
感覺到奇怪的人不隻是一個,一開始救孩子心切,沒有在乎那些奇怪的地方,現在那些有違常理的畫麵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我怎麼覺得,狼在向麵麵表示臣服,狼這麼驕傲的動物腦袋都低下來了。”
“一開始熊不願意,還被狼說了。”
“……我覺得我們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有什麼不可能的,麵麵可是那位的孩子。”
“你腦子發昏了吧,麵麵是老板的兒子。”
“不對啊,麵麵長得像那位。”
忽然,有人幽幽地插入了一句,“像老板和那位的結合。”
三三兩兩說話的人麵麵相覷,轉瞬就渾身發毛地錯開視線。
“嗬嗬,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
“就是。”
等所有人都散了,容奕這才走近麵麵。
生人的靠近讓孤狼和黑熊緊張了起來,兩隻獸喉嚨裡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威脅著容奕不要靠近,有起源在,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容奕抱起了用小手揉著眼睛犯困的麵麵,“小東西不準睡,你上午困過一覺了,再睡晚上就要折騰我們了。”
容麵麵趴在爸爸的懷裡麵,一臉不高興,誰被打擾了睡意都會不爽的。
容奕上下悠悠他,“走了走了,我們看大熊熊乾嘛去。”
麵麵哼唧了一下,困困地坐在爸爸的臂彎裡。
孤狼和大黑熊互相看了看,估計是覺得容奕是山大王的坐騎,就卸下了心防。大黑熊甩了甩腦袋,它憨態可掬的外表下是一爪子拍死人的強悍,選擇投靠新勢力蓋因為它是一頭不當季節懷孕的母熊,天氣越來越冷,離冬眠的日子越來越近,但離它生孩子的時間更近了,母性驅使它做出選擇,讓落地的孩子能夠活過這個冬天,冬天過去,春暖花開,一切就都好了。
母熊慈愛地看向昂首挺胸,模仿自己走路的黑白崽子,毛色不怎麼樣,但長得圓頭圓腦、健康又可愛,它的孩子出生後也會是這樣的。
外來者的庇護……
母熊堅定了心中信念。
“麵麵。”
困倦的麵麵掀開眼皮看他爹。
容奕和顏悅色,笑得甚至有些諂媚,“叫一個,爸爸。”
麵麵打了個嬌嫩的哈欠,不吭聲。
容奕晃蕩了一下胳臂,“寶貝來,叫爸爸。”
麵麵撅嘴,憨憨地說,“不。”
容奕哀傷地垂落了眉眼,“你啊,就知道欺負我,我喊你幾個月的爸爸了,你喊我一聲肯定不虧,對吧。”喊了一聲,以後就是這一輩子,這筆買賣劃算呢。
麵麵看爸爸失落了,立刻貼心地用小手手摸了摸爸爸的下巴,“啊啊。”
容奕長歎了一聲,“唉。”
麵麵糯糯地喊著,“爸爸。”
“誒!”
烏雲散了,天晴了,光芒萬丈,瞬間普照大地了,容奕喜笑顏開、渾身舒坦,每個毛孔都叫囂著快樂,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少了二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