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先是拍掉裙子上的灰塵,然後盯著被楊過抓皺了的袖子就皺眉,憤憤地用力撫平。
她想問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那麼成熟穩重,有條理有溫情的一大通話說下來,正常情況下任何一個“敏感有情”的人都會感動到才對。
也不是說就你一定得感動吧,但是、你也總不能反過來發火啊!
郭芙意識到自己對楊過這個人的理解可能有一點偏差,鑒於原身本也不是多洞察人心的那類人,誤解對方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所以郭芙也隻能暗道一句倒黴,想著日後再仔細觀察,得出自己的結論。
不過那也是之後的事了,現在該發的火還是得發。
哎,這麼說吧,於情於理,他們之間關係又不親近,多少也得講點客套禮貌吧?她就算懷著點彆的小心思,比如說期待自己的話能讓他對郭家少點芥蒂以後能幫忙守襄陽之類的,但至少,她在開口說話的時候可是真心實意的。
郭芙覺得自己這麼做已經算是可以了。
如果撇開兩人都不想提的那堆爛帳,情況明明白白,兩人估計心裡都看不起對方。她呢,因為性格暴躁,所以雖然心寬,但對他總沒有好臉色——這麼算下來,她為了他的心理健康又是斟酌語句又是溫聲軟語的,幾乎都崩了人設。
不管效果怎麼樣吧,至少是好心不是?
既然是好心,那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好歹彆做出一副完全不領情的樣子給人難堪對不對?
更何況楊過這何止是不領情,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地對著她一通譏嘲。誰還不是個備受寵愛的寶寶了,她憑什麼受這份氣?
說實話,要不是郭芙想著之前口不擇言隻顧著自己爽快,結果把楊過氣吐血了嚇了她好大一跳,她還真要張口就以牙還牙地陰陽怪氣回去。
郭芙拍著肚子裡讀了幾輩子的書保證,她要是想陰陽怪氣地罵人,那功力絕不是從小到大估計也隻在桃花島的時候認真讀過半年書的楊過能比的。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郭芙看看地麵上的劍柄,再看看楊過的背影,她的視線飄到那空蕩蕩的衣袖上時總是很快地逃走。
千頭萬緒。
最後郭芙也被自己這瞻前顧後,連光明正大地為自己出個氣都做不到的扭捏姿態給氣笑了。
人一笑,肚子裡的火就散了一半。
“真是狗脾氣。”
郭芙嗤笑了兩聲,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楊過,兀自走過去想把自己的佩劍拔·出來。
“你說什麼?”楊過聽到了,但是他故意裝聽不到,就要聽郭芙再說一遍,然後才好吵起來。
郭芙不理他,像拔蘿卜一樣使勁兒拔著。
楊過見郭芙不理他,也裝不住了,扭過頭來,看見郭芙那樣子,臉色微變——這樣彆說能不能拔·出來,就算成功拔·出來了,最好也是摔個腳朝天,如果劍刃直接被反震到她身上,那不留道口子才怪。
要是郭芙摔個跤麼,楊過肯定就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看著了,但要是這小姑娘傻乎乎的,被她自己塗到劍上的毒給毒倒了,那就有些過分了,楊過可是記得很清楚,郭芙那時候沒做解藥。
不過要怎麼開口,也是一個問題。
楊過表示自己寧肯再被砍掉一隻手也不會率先對郭芙低頭。
略一深思,楊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挑釁地“哼”了一聲。
郭芙動作一頓,仍沒理他。
楊過心道,“喔唷,長進了?”然後又“哼”了一聲。
這回郭芙就憋不住了,猛地扭頭過來瞪著他氣鼓鼓地問:“你哼什麼?”
魚已上鉤。
楊過默默給自己鼓了鼓掌——現實裡他也鼓不了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