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黃蓉何等機敏,轉瞬便意識到女兒的意思,立刻道:“這位姑娘,你認識我家芙兒麼?”
郭芙立馬拉過完顏萍,笑道:“我姐姐和郭姑娘並肩作戰過,我叫完顏螢,是和武前輩他們一起來幫楊大哥求藥的。”
完顏萍尬笑著和黃蓉見禮,自報家世姓名,黃蓉也還了禮,隨即才看向提神看向楊過,卻來不及開口便被裘千尺厲聲喝道:“黃蓉!你是黃蓉!你殺了我大哥!二哥,就是黃蓉殺了大哥!”
黃蓉神色一凜,也顧不上管楊過郭芙之間的仇怨了——反正自家女兒現在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看上去楊過也不像要報仇的樣子,那就先放到一邊吧。
黃蓉自走進去開口道明來意,又發言和一燈大師一起助裘千仞渡過心魔——這事略過不表。
楊過倒是真沒臉見黃蓉。那一晚他在郭芙屋外聽到她們母女二人的談話,原來他和姑姑回襄陽的目的到底沒瞞過黃蓉不說,姑姑還直接說開了,逼得當時幾無援助的黃蓉不得不承諾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以此暫保丈夫和女兒的安全。
這也罷了,偏偏之後姑姑又在黃蓉已經這麼說了的前提下抱了人家剛出生的小女兒去導致郭襄至今生死不知……正如黃蓉所說的,便是她再把他左臂也給砍下來,他又能說什麼呢?
是以楊過見黃蓉被裘千仞的事牽扯了精力沒有過多關注自己,反而心內一安,再注意到站在門口處的郭芙悄無聲息往門外走的動作,心思一動,恍然跟了上去。
郭芙出得門來便打算趁裘千尺被牽製住的時候去找朱子柳和天竺神僧被困的位置,反正黃蓉來了她的心就穩了,反而擔心她們母女在那兒萬一一時不慎暴露了,自己反而成了拖後腿的。
不過,“楊大哥?你要做什麼?”
楊過麵色淡淡,“你要做什麼,我就是要做什麼。”
郭芙頓時明白楊過和她一樣的想法,她正欲開口詢問在絕情穀待過的楊過搜查路線,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轉而訝然,驚奇道:“我打算收集一批情花的種子回去種到桃花島上啊。”
楊過一愣,看著郭芙一時間無言以對。
郭芙就強行裝憨,有模有樣地從袖袋中拿出被手帕包著的那幾株斷腸草,煞有其事地說:“這是我剛才收集的,是斷腸草,就長在情花樹下,剛才人多,我不好說我要收集情花……”
楊過忍不住打斷道:“你也知道不好說了,你收集這些毒花毒草的做什麼?桃花島上的花花草草你還沒禍害夠麼?還有你怎麼就放在袖子裡,萬一這草株表麵上有毒呢?你看它陰陰森森的顏色,快扔了。”
郭芙發現楊過的關注點轉移得真有夠快的……
“楊大哥,我收集這草是有緣由的,它和我有緣。”
楊過憋著氣,“怎麼個有緣法?”
“李太白有句詩:昔日芙蓉花,今作斷腸草。如此難道不算有緣嗎?再者此物劇毒,卻能在情花樹下安然生長,大為不凡,我拔幾株又怎的了?”
“好罷,這個就算你過關,但是情花又是怎麼回事?你是沒見到我被這東西害成什麼樣子麼?你還想種到家裡去?不怕郭伯伯拿降龍十八掌打你?”
郭芙強行圖窮匕見——沒辦法,兩個思路不同的人想不到一塊兒去,自然也沒辦法誘人開口說出自己想聽的話,這一點他們兩個都在上麵吃過虧。
“我要情花做什麼倒是後話,但是楊世兄,你被它害成什麼樣,我確實沒見過啊。”
楊過輕哼一聲,神色不滿就要開口,然而在郭芙透著好奇與不解的目光中,他心頭一悸,無言以對。
郭芙見狀,故作憨魯,直言道:“你中了情花毒後毒發的樣子我可是一次也沒見過。說起來,這情花毒不是想起心愛之人時就會發作麼?你這一路提起你師傅也不隻一次兩次了,怎麼都沒發作?難道是毒性大大減輕,已經沒有性命之危了?”
楊過不料郭芙突然作此言語,先是大腦一片空白,然後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解釋說明,最後胸口好似突然被一個鐵錘猛地砸了一通,疼得他幾不能站,僅剩的一隻手死死按著心口,竟是頃刻間便出了一身冷汗,連臉色也蒼白虛弱起來。
郭芙大驚,忙欲扶他,卻被他搖頭製止了。
半晌。
楊過隻艱難抬眼過來,苦笑著輕聲道:“你現在見到了……確實……也不過如此而已。”
郭芙後悔不迭,“對不住,我不是故意害你情毒發作的,隻是話趕話的就……你現在還好麼?還能行動麼?”
“可以。”楊過兀自平複了一會兒,方才站直了,麵無異色,淡然道,“我的事不提,隻是此物實在害人,郭姑娘,你還是彆靠近它了。”
郭芙臉上的擔憂與尷尬之色尚未完全褪去,聞言隻好點頭,複又無奈道:“我隻是想這東西外麵幾乎沒人聽過,如果能提取出毒來,混進蒙古大都的用水裡,對宋蒙之戰也有好處,並非是為了玩樂。”
楊過聞言,打起精神來暗讚了郭芙一句,心道這丫頭能想到這個也算不錯了,不過事情哪有那麼簡單,隻是小女孩隻愛聽好話,也沒必要硬是潑冷水,“若真能下毒,其實也不必要情花毒這麼費功夫的東西……不過你能時時關心戰事,也足以令郭伯伯欣慰了。”
郭芙聽了正要高興,接著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也被楊過兩句話帶偏了關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