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級結束的假期,庵螢去參加特級的評定了,如果她通過的話咒術界目前唯二的特級咒術師都是女人,對於某些封建餘孽而言簡直芒刺在背。
庵螢也知道自己有可能會被男尊女卑的禪院家和把女人當代/孕工具的加茂家,以及不希望看到她成為特級的高層下絆子,於是她很謹慎地請了甚爾幫忙掠陣。
甚爾經常拿自己因為無咒力所以在咒術師眼中就是透明人這一點自嘲,不過有一說一,這一點真地相當有用,庵螢就曾經跟他開玩笑地說你當忍者或者刺客絕對是天下第一,就是那種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的瀟灑肆意——說完後她就給彼時正在學文言文的甚爾安排了一堆課後書單,全是文人吹捧荊軻專諸等刺客的文章,差點讓甚爾這輩子都不想再提起“透明人”這三個字。
小時候的庵螢有時候厚臉皮,有時候又惡趣味,長大了,或者說甚爾走了以後才漸漸好了一點,回歸到自己的本性,也不好意思再“啊啊啊啊”地逗人玩,和狗卷家交流時發明的“哆啦咪發唆拉稀多”音符密碼也不再用了,問就是有了手機,她的打字速度又在每月死線前的瘋狂碼字中練了出來。
這回“考試”做她考官的人裡也有一個狗卷家的,於是他們明明在交流,卻全程都低著頭對著手機護發郵件,頗有種十多年後才會出現的手機綜合症重度患者的風采。
輔助監督要下帳的時候庵螢表示她自己來就好。庵螢和輔助監督的關係基本都挺好,偶爾有幾個不好的也被她悄無聲息地弄沒了(指辭職),可以說身為人均瘋批的咒術師的一員,在輔助監督和窗的圈子裡庵螢的名聲和人緣都很不錯。
這麼點小事又不影響祓除咒靈,即使腦海中閃過了一絲是不是自己不被信任的困惑,看到少女認真又帶著一絲緊張的神色時也消失不見,和庵螢打過幾次交道的輔助監督理解了少女對這次任務的看重,笑著讓到了一邊。
庵螢放了帳——是甚爾可以自由出入的那種。
雖然說現場的人除了她以外估計沒人有本事發現甚爾的蹤跡,但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庵螢可不想因為偷懶就功虧一簣。
特級評定考試當然不是隻祓除一隻特級咒靈就行,不過在情報和戰鬥方麵庵螢都有請外援,所以就算有波折也順順當當地完成了,隻有最後一次的時候,甚爾說他有事讓她自己去,反正之前的實戰證明了庵螢有單挑特級的實力。
直到放了帳找到這回的任務目標,庵螢才發現情報不足,她的術式對這隻特級咒靈無效。庵螢很快陷入了拉鋸戰,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體力逐漸下降,就算用反轉術式,已經消耗的咒力也不會被補足,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這次考試就失敗了。
就在庵螢糾結猶豫到底要不要乾脆放棄下次再戰時,對麵傷痕累累的咒靈開了領域。
隻是最初級的一個領域的雛形,甚至都沒有完全閉攏,在領域內也不具備必殺效果,但是這個簡易領域似乎用殺傷力交換了必中的規則,庵螢都氣得忍不住陰謀論到底是誰要害她了。
總之,戰鬥過程沒什麼好說的,在逃都逃不了,繼續這麼下去就是等死的生死關頭,庵螢終於拚了。
……
“領域展開·永活無間苦——!”
拇指與中指按在一起,是蘭花拂穴手最常用的一個手勢,此刻如同濺了血而將凋的花瓣一般微微顫抖著,龐大而冰冷的咒力從印式中噴吐出來,頃刻間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容納進自己的範圍內。
在印度教的世界觀裡,整個宇宙都是一場摩耶(幻夢),浩瀚無垠的空間在咒力的擴張下撕開帷幕,靜悄悄地登場,就像那塊砸在藍四十腦袋上的瓦片,死亡一般的寂靜與永恒。
這裡麵有光線的存在,但任何生物都無法以光明的概念去認知它。
這裡麵有時間的流逝,但是如同一個個泡沫一般連在一起,頭尾相連狀循環往複的時間超出了鏑增物種的感知。
這裡麵不存在實也不存在虛,踩不到空處,沒有任何一部文學作品描述了這樣的場景與感覺,更無從去現實裡尋找,因為這裡連現實都不存在。
庵螢當然不會被自己的領域影響,咒術師的領域一般都是與其術式效果有關的延伸加強,她的領域也是如此。
她的領域約略能被劃分為控製型領域,由【音波操式】反向延伸出的靜音、靜止——絕對的靜。在這寂靜中敵人的意識所度過的時間被無限地拉長,比起對付咒靈更適合對付人類。
不過所謂的“靜”這一含義,如果無限擴大的話就會觸及到概念性的東西,用更簡單的例子解釋的話就是庵螢的領域抽走了敵人身心中的金色厄洛斯,沒有了源動力,無法行動,無法思考,隻是安安靜靜地枯死,宛如一片無月的黑夜下的墓場。
庵螢趁機一刀斬殺了咒靈,然後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把領域收起來,看向戰場某個角落。
從陰影中,甚爾雙手插兜笑著走了出來,纏在他腰部肩上的“盲目癡愚”一副被rua癱的疲倦模樣,在他身上搖搖欲墜,搞得他一邊走過來還得一邊把武器庫往上提。
庵螢在展開領域之後就知道甚爾也在。
不是因為她領域比高專結界還厲害能捕捉到世界上唯一一個無咒力的人類,而是因為她成功展開了領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能成功展開領域。
庵螢氣喘籲籲地看著甚爾速度很慢地走近,麵無表情地聽他問她“生氣了?”。
她又緩了緩,掛起一種不想生氣於是隻好無可奈何的苦笑,搖了搖頭,腦袋發脹,“沒有。”
“哦。”甚爾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庵螢隻好主動開口:“我是真地討厭暴力。”
甚爾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