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人們一一道彆,二十離開了掩日樓。
下午,小六在外探頭探腦,問:“二十真的去廚房煮飯了啊?”
“你們有沒有發現……”見眾人的眼睛齊齊望過來,小十才神秘兮兮地說,“二公子最近怪怪的,怪的事還都和二十有關。”
“我也覺得……二公子都不上我們房間了。”小六耷拉肩膀,歎氣說:“如果不是二十成了啞巴,我肯定跟她討幾招媚術。”
小十擺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不簡單,肯定有內情。”
小六拉住小十,悄聲問:“什麼內情?”
小十回答:“不為人知的內情。”
小六瞪起了眼,“那不就是你也不知道。”
十四嗬斥道:“你們躲在那嘀咕什麼?”
小六跳了出去,走進掩日樓。“聽說二十要離開了……”
小十說:“我們過來送送。”
十四譏嘲說:“人早走了才來送。”
小六不跟她計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我不想當丫鬟。小九多好啊,拖一車金銀珠寶走。”小六的願望就是如此乏味,嘴皮上常掛念小九的“金銀珠寶”。
小十說:“所以啊,要聽話。”
小六說:“二十連話都不能說了,隻能聽。她還不聽話啊。”
十四白過去一眼,“小九是二公子夫人使絆子被趕走的。記住,得罪蘇家小姐,好過得罪二公子。”
“以前不懂珍惜,現在錯過了,才想問一句。”小六感慨道:“二夫人什麼時候才把我趕走啊……”——
二十被安排在丫鬟房。
同住還有另外三人。大家不知二十是做錯什麼事進來的,不過寸奔有交代,好好照顧。因此,大家對二十以禮相待。
劉大娘熱絡地歡迎二十,過來問:“你還刺繡嗎?”
二十看劉大娘一眼。
劉大娘眼神沒有躲閃,狀似關切。
二十搖了搖頭。
劉大娘有些失望。
當了丫鬟,雜事多,二十早起晚睡。雖說不比在掩日樓時空閒,但這才是她熟悉的日子。
二十說不出話,被分到一邊洗碗。那幾個是大娘,二十沉默不語,聽她們嘮嗑家常。
這天,十五過來了。
其實她來過幾回,不過撞上了二十最忙的時候。這回她坐在旁邊,看著二十乾活。
“二十。”十五拎起衣裙,蹲坐在二十身邊,“二公子讓你什麼時候回來?”
二十搖頭。她不太想回去,待這裡更安全。
“二公子前些天出去了,一直沒回來。”十五托腮,看著二十的側臉。
在一群美人中,二十比較平庸。但坐在滿是丫鬟的廚房,反而襯出了二十的清麗之色。
十五忽然低聲問:“二十,二公子是不是喜歡你?”
二十差點摔了碗。她難以置信,連連搖頭。
“小十說,有一種風月本子,就是講主子和丫鬟的故事。”
二十趕緊捂住十五的嘴巴,截斷這些話。她擺擺手,因為驚嚇過度,有些手忙腳亂,接著堅定地搖頭。
風月話本都是唬人的。二公子那晚給她看的,一男一女除了劈柴,就沒說過話。
十五慎重地分析,“可是二公子成親以來,隻去你的房間。”
二十僵著臉。嗬,二公子的行為舉止,用殺戮來揣摩才合適。“喜歡”二字,不合時宜。
十五聊了會兒,離開了。
二十忙了一天,回來聽到丫鬟們在房裡嘀咕。
一位說:“我前幾天見到了寸奔公子,原來真的很清秀啊。”
原來不止三小姐那邊的丫鬟惦記寸奔,廚房的也久仰他的大名。
“是啊。”另一位說:“不過,三小姐給寸奔公子說媒,他都拒絕了。他在這裡,也就僅次於主子的地位了。”
累了一天,二十早早睡了。
未料,慕錦入了夢。夢裡是一個月圓之夜,他穿了落湖時的茶白衣裳,手執白扇。
白得讓她發怵。
他站在湖邊,一步一步往湖心走。
她閉上眼。隻要見不到,就由他是生是死了。
片刻之後,她背脊一涼,已被他掐住了。她驚恐萬狀,聽得他說:“其實我是喜歡——”
二十嚇得屁滾尿流,不敢再聽他的話,從夢中驚醒了。她聽到心裡有“咚”的一聲,像極了毛骨悚然的喪鐘。她大喘一口氣。
這時,對麵床的一個丫鬟翻了身。
二十拉上被子,蓋住了臉。
二公子這麼些年,侍妾一堆,不見有喜歡過誰。
隻是噩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