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房間的窗戶支起了一半,裡麵可以清晰地聽見小六和小十的話,小六和小十卻看不到房中人的身影。
二十這時握在手中的絹帕,圖案正是一株水仙。
那一條小茉莉絹帕,她送去了崩山居。二公子不在,她轉交給了橋邊護衛。後來不知給了沒,二公子沒下文了,不再找她。
她惦記著,自己欠他一條刺繡帕子。她盤算著,繡一株水仙,然後浸染鮮花,不就是二公子所說的香香嘛。
眼下,恐怕二公子早已忘記這帕子了。這樣也好,二公子少來煩她,她樂得清閒。
二十收拾起繡盒,將完成了一半的水仙絹帕擱到一邊。
她如今身無分文,想托大東小東給家裡捎些東西,結果一個銅板也掏不出來。
她唯有典當金銀首飾。
京城的當鋪多是慕家的,她不敢去,怕被二公子揪出來,吃不了兜著走。其他名號的當鋪,不及慕府的大,不及慕府的多,而且離城中遠。
這天下午,二十偷偷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當鋪。
小當鋪的人見她不會說話,隻懂比劃,擺明欺負她,先是懷疑她偷竊他人首飾,後來又想將上等的翡翠簪壓成低價。
二十搖頭,回來了。
回到了花苑,南邊的小路有幾聲輕笑傳來,夾雜一道輕佻的男聲。二十回眼看去。
來者正是慕二公子。他左擁一個紅衣女人,右抱一個藍裙女人。注意到她,他看了她一眼,轉身向崩山居走了。
二十正苦惱銀兩的事,想著能不能跟二公子討一錠金,然而……
她沮喪起來,南喜廟的簽文剛求簽,二公子就將她拋棄了。
走到花苑,二十停下腳步,又回眼看去。慕二公子上了橋,兩位美人跟在他的身後,衣香人影。
二公子和二夫人成親以來,一直都找二十陪寢,連圓房都拒絕了。
如今,二公子有了新鮮女人,二十想,她該輕鬆了。想歸想,眼睛又瞟到崩山居。
二公子進了房,兩位美人跟著進去。門悄悄關上了。
這不奇怪,二公子本就是三心二意,見異思遷,朝秦暮楚,其新厭舊之人。
二十走進花苑。
討厭的二公子,祝他溺死在美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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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門一關上,一左一右的兩位美人,媚笑瞬間變成冷然,臉上死一般寂靜,低首等待命令。
慕錦坐下,一手搭在椅背,閒適地半靠在椅子上。“今晚你們住到花苑去。那裡的女人不懂武功,沒有自保能力。有什麼情況,見機行事。”
“是。”兩人應聲。
慕錦靜了一會,耳尖聽到外麵的氣息,“楊桃。”
“在。”楊桃立即從側門進來。
慕錦問:“這幾日出去,有什麼動靜?”
“回二公子,二十姑娘前幾日去了豆腐坊,問的都是她家人的事。”楊桃如實稟報:“今天,二十姑娘拿著一支翡翠簪,去了王家當鋪,想換些銀兩捎回家。價格沒有談妥,又回來了。”
“王家當鋪?那麼遠。”可見,這女人窮得慌了。慕錦抬眼看麵前的三個女人。都是美女,就是缺了些什麼?他揮手,“你們先退下。”
“是。”三個女人都從側門而出。
門關上了,房中隻剩慕錦和寸奔。慕錦又看寸奔。
二公子喜好美人,護衛多是俊男美女。姿色二字,用得好更方便。看著也養眼。
寸奔垂眼,任由二公子打量。
過了一會兒,慕錦起身推窗,坐上窗欞,問:“那名探子供出了多少?”
“這名探子雖有毒藥,卻無尋死的膽量。猶豫了沒吃毒藥,其實氣勢已經輸了。”寸奔答:“她供述,自幼在一位朱姓大臣府裡訓練。今次潛進慕府,目的是查探二公子,順便尋找那一支精銳的護衛隊,再策反府裡的人當內應。至於其他,她不知情。屬下認為,她的話可信。”
“嗯,暫且留著她的命。”
東西二財幾日沒有和慕錦相聚,這時格外活躍,兩尾食人魚一起遊到了窗前,躍出水麵嬉戲。
“二公子。”寸奔麵沉如水,“倘若朝中失衡,太子會不會趕儘殺絕?”
“會。”慕錦笑了看東西二財,說:“現在享受的,是風雨欲來的寧靜。”
晚上,慕二公子將兩位美人送到了花苑。他一手牽一個,笑得風流瀟灑,介紹說:“左邊的這位,叫葉代真。這小臉蛋兒,圓潤飽滿。右邊的……叫什麼來著?”
“二公子,你真是健忘呀。”美人依進慕錦的懷中,仰臉嬌嗔:“我是董思靈。”
“哦……對,號牌明日再做。”慕錦轉向花苑的姑娘,遊移到二十的方向,停頓一下,才又繼續掃過去。“這是本公子新納的兩個小妾,從今以後,你們就是姐妹了。家和萬事興,以和為貴。”
小六幾人互看一眼,恭敬地回答:“是。”
二十行了禮,沒說話。
二公子說完出了花苑。
眾女人各自回房。
慕錦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什麼,又回去了。他近日繁忙,幾日不見二十。剛才她藏於樹影,瞧不見半張臉。他心兒癢癢,手也癢癢。
這時,二十的窗戶慢慢支起。
慕錦走到窗前:“你——”
話音剛落,那扇窗“砰”地一下關上了。些許灰塵撲上二公子的俊臉。
慕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