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毛錢一斤,二手的沒人買的。”大爺渾濁的雙眼,滴溜亂轉,安笙覺得事情不簡單。
“不賣。”安笙說。
大爺磨嘰了一會兒,旁邊賣冰貨的大媽不耐煩了轟人,“去去去,人家小姑娘不賣,你個老流氓遠著點!”
大爺罵罵咧咧的走了,安笙也沒在意,就是有點腳麻,不過好在她羽絨衣大,把她整個都能兜進去,而且費軒這衣服安笙琢磨肯定貴,真暖和。
“你大冬天賣夏天的衣服,誰買啊。”大媽邊動手磕蝦上的冰碴,邊側頭對著安笙說。
安笙笑了一下,“沒事兒,我順便等人,賣不出去我就夏天再來。”
大媽搖頭,捂的賊嚴實,就露倆眼睛,也看不清表情,見安笙打扮,不像是窮人家的,有一搭沒一搭的就聊上了。
大媽身後的水產店,就是她開的,安笙感念大媽剛才給她轟大爺,扒拉出一個粉紅小錢包,塞給大媽。
“給您裝零錢用,保證名牌。”安笙笑著說。
大媽翻過來調過去的看了會兒,那模樣還挺稀罕,但是有點猶豫,“不會是死人的吧?”
安笙:……
安笙:“我用的,絕對不是死人的,我……”她一說還有點心虛,原身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死了。
大媽看上去真喜歡,看她穿的花花綠綠就能推測,喜歡鮮亮色的東西,那哪能拒絕這種不靈不靈的小包包呢,她很快順手塞懷裡。
兩人蹲坐在這裡,安笙一件兒也沒賣出去,跟大媽聊了小半天,大媽來來回回的從後麵屋裡搬貨,安笙見著實在吃力,還幫了兩把。
後來兩人聊到了安笙找工作,安笙把小廣告往外一遞,“我就找這個。”
誠招跟船員,女,18~30,月工資10000~50000,要求,品貌端正……
大媽一看,眼神頓時變了,盯著安笙看了好一會兒,安笙還嗬嗬的笑,大媽臉上五彩斑斕過後,一巴掌拍安笙肩膀上,“你這個傻姑娘哦!”
然後湊近安笙,用手使勁兒點了幾下小廣告,嘰嘰咕咕貼著她耳邊耳語幾句,安笙頓時真傻了。
“你當著這是上船抓魚的啊!這是上船陪客的,小姐!”
安笙:……
她上輩子,出校門成了豪門少奶奶,到死也沒入社會,這輩子,穿越過來就是破產女配,雖然身負巨債,但是錢在安笙眼裡,始終沒有太深刻的概念,桐四出手一個月給她幾萬塊,吃吃喝喝就行,她就算破產,衣服也全是名牌……
人間疾苦,第一次體驗就是酒店打工,主係統空間看的騷操作,也都是穿越者金手指大開,隨隨便便到手個幾十萬幾百萬幾千萬,酒店打工因為地方高檔,工資也不低,以為這一萬到五萬工資的,真是船上抓魚。
據說海上很危險啊,高危必定高薪,誰知道這看著正經的小廣告,竟然這麼不正經啊!
大媽見安笙都嚇傻了,又邪乎的說了幾句,再度刷新了一下安笙的三觀。
大媽把安笙手裡小廣告撕了粉碎,安笙蹲地上縮羽絨服裡麵,琢磨著要不還是向金錢爸爸低頭,回酒店工作,起碼有熟人啊,她差點上賊船了。
“你要找工作啊,隔壁水產招賣貨的,一月兩千五,包吃住,我能給你介紹下。”大媽好心道。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安笙在低薪安全和高薪說不定又懟費軒眼皮底下,最後咬牙,選擇了聽大媽的介紹,無以為報,又給她找一件夏季蝙蝠衫,大媽體型絕對能穿。
大媽喜滋滋給安笙介紹了工作,安笙沒能上船工作,成功正了一個混跡在水產市場裡麵……賣魚的。
一月兩千五,天天吃海鮮,住宿小魚店,工作起來一整天。
最開始是有點吃不住,畢竟身體恢複的不太好,但是老板娘收了她兩件名牌衣服後,對她還算照顧,不讓她搬來搬去了,讓她學著殺魚。
三天一個小口子,五天一個大口子,幾個月下來,安笙成功閉著眼睛也能收拾魚,不光看了一個攤位,順帶著還在隔壁搞了個兼職,月工資從兩千五,變成了四千五,
算高薪了,安笙很滿足,月工資除了給爸爸媽媽的,自己基本上不花,買了一個幾百的山寨機,除了給家裡打電話,就是每天泡泡龍。
八月盛夏,安笙頭發也已經長長,紮了一個小揪揪,一束劉海順著她瓷白的皮膚落在臉上,精致的眉眼,笑起來無辜又清純,成了腥臭的水產市場上,最靚的崽。
都喜歡找她買魚,長的賞心悅目,手法好,苦膽幾乎不破,甚至不花錢還給片魚片,脾氣好到炸,隔壁隔壁和隔隔壁的一個攤主兒子,一個攤主侄子,以及一個離婚大叔,全對她有意思。
但是安笙除了脾氣好,不聯係人,誰和她說話都笑眯眯,有人來買魚就停下已經乾了兩千多關的泡泡龍,手裡利落的弄魚,人說咋弄就咋弄,笑起來圓圓的眼,可招人稀罕,想給她介紹對象也很多。
安笙心不高,還真的見了幾個,不成,沒喜歡的。
日子平靜而美好,除了整天一身魚腥,還有她嫩生生的小手現在又抽抽,又全是細小傷疤之外,沒彆的不好。
這天照例生意好的不得了,送貨的小夥子們來了,安笙站一邊看著,清點數量。
“你咋這麼享福啊,人家賣魚都上手幫著搬,你怎麼就乾站著!”
搬箱子的是兩個小夥子,長的不是安笙喜歡的型,但是好歹青春活力,安笙倒還願意和他們鬥幾句。
“我賣藝的。”安笙把手上殺魚刀靈巧的轉了三個圈,“不賣力。”
“啊哈哈哈哈……”兩個小夥子讓她逗的直笑,很快結賬的急匆匆朝這邊來。
“誰上船,今天出一個遊輪,在對岸,後廚缺個收拾魚的!”
一群人抬眼看了一眼,都沒音兒,船上活累,上次有個男的去了,給了五百,回來抱怨一條街,這次誰還去。
“加錢!”男人出殺手鐧,“六百!”
沒人吭聲,男人轉頭問安笙,“去不小姑娘”,後廚好吃的隨便吃。
安笙靠著水產箱子不說話,手裡轉著殺魚刀,有點心動,但錢是少。
男的又叫了八百,說沒人去我自己乾了!
還是沒人理,倒不是彆的,都知道他在中間賺差價,上次回來那小子說了,不光殺魚,還扒了半宿蝦!
都各自做各自的工作,沒人理,安笙叫住男人,笑眯眯道,“胖哥,彆急啊,給一千,我去。”
“一千!”胖男人哼了一聲,嘴沒把門,“那頭一共才給一千……”
他及時住嘴,沒說下去,安笙聳了聳肩,坐在椅子上繼續泡泡龍。
男人哼哼著走了,但是臨近晚上收攤位,他又來了,一千塊錢拍安笙桌子上,“跟我來吧!”
這胖子常年是這片送貨的,可靠的很,旁邊人一見錢都笑了,其實一開始八百喊一聲,都願意去的,安笙人緣好,見她出聲問了,看樣子想去,才沒人和她爭。
安笙收拾完了,換了衣服,就跟著胖哥坐快艇去對岸,上了遊輪。
這片常年出遊輪,基本上一晚上就回來,安笙上船之後,一直在後廚殺魚,還處理其他的,她手靈巧的很,一邊處理,還一邊手機看小視頻。
幾個廚師,來往的服務生服務員,時不時的都看安笙,主要是她看起來太嫻熟了,並且弄的又快又好,還能看手機,和一後廚忙活的腳打後腦勺的人,成了鮮明對比。
飯點過去,活少了下來,安笙坐在角落上的小板凳,一個外國的廚師,看上去足有190,蹲下來跟安笙搭話。
蹩腳的中文,聽起來還得來蒙帶猜。
“不不不,”安笙說,“就會殺魚,不想學廚師,最煩做飯。”
旁邊人聽了都一臉的羨慕嫉妒,安笙想著這個人,說不定是個什麼星級,意思想讓她當個助手?
安笙拒絕的乾脆,那人也沒糾纏,不過宵夜的時候,準備甜點的多些,燒烤很多不用處理,安笙忙一陣子,就坐在角落閒著,被進廚房親自催菜的領班看到了,準備抓了壯丁。
“你在這閒著乾什麼,上上麵唄,一個酒會,就擺擺東西,端端酒。”
安笙抬頭,她長的好,要不然領班也不能讓她上去,不過她眨了眨眼,說,“我對麵水產市場的,就收了個殺魚的錢。”
言下之意,額外工作,不乾。
領班有點著急,上麵人本來夠,但是剛才跟少爺走了一個,還有一個收拾酒杯手劃了大口子,貴賓區長的不行的不敢亂塞,要不然那幫少爺們看著不順眼,要火的。
安笙長的挺符合,有種沉靜的氣質,還不豔俗,圓圓的眼睛討喜,不成心勾搭誰,真就隻是端盤子的活,本來想進還得花錢選呢,這不是臨時還真便宜不到她頭上。
安笙拒絕的有餘地,領班轉頭走了,問了招人的人,然後又折回來。
“加錢。”領班說。
安笙手機無聲提示通關,一條小龍在屏幕上蹦躂,頭也沒抬,“多少。”
“三千。”
安笙再次向金錢爸爸低頭了。
但是金錢爸爸,每次都能讓她欲.仙.欲.死,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