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笑開的有點過,兩人還不是情侶關係,但是這也是費軒的一種試探,用柔軟的觸角,時不時出來探一下,看看安生那裡有沒有軟化掉的地方,可不可以再向前一步。
而安笙其實已經習慣費軒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不斷更新的小段子,今天費軒突然不說話了,她竟然還覺得有點不太適應。
餘光中也開始觀察費軒,發現費軒也在偷偷觀察自己,嘴唇微微抿著,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她頓時有一點想笑,安笙最近總是想笑,沒來由的,控製不住的,莫名其妙的,想笑。
費軒這是還在在意剛才的那件事,估計以為她生氣了。
安笙手指在小包包上捏了捏,頭轉向窗外,看著外頭五彩斑斕的霓虹,開口道,“我沒生氣,我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費軒一見安笙說話,立馬搭茬,“我就是逗你玩兒,我昨天看了一個小廣告,小姑娘說她老公和她是青梅竹馬,總喜歡逗她玩兒,其中就有這個情節……”
安笙吸了一口氣,伸手搓了搓腦門,到此刻,到現她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先前出車禍之後她和費軒在醫院裡,費軒根本沒有表現的這麼會討人歡心。
安笙以為這半年的時間,他去哪進修了,現在看來是自學成才……
哄自己的那些小招數,都是在小廣告上學的?
所以一些小廣告的那些到底是什麼神仙。
安笙不想配合費軒,因為那些小廣告說來說去就是一些變相的小黃文,她竟然對一個滿腦子小黃文的人動容,被小黃文套路給衝刷了這麼久,竟然還覺得費軒挺貼心,這想想實在是……羞恥啊。
但是她又非常好奇這個故事,所以忍了一會兒,還是輕咳了一聲,問道,“後來呢?”
費軒就料到安笙會問,轉頭對著安笙笑得神采飛揚,“後來隨著青春期發育過去,兩人漸漸長大,女孩的胸始終都那麼大,沒有長過……”
“哈哈哈哈哈……”
“盒盒盒盒盒盒……”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安笙靠著椅背,實在是控製不住,伸手捶了一下費軒的肩膀,“你怎麼成天看這種東西!都看傻了!”
費軒沒有躲,甚至還朝著安笙的方向湊了湊,方便她動手,安笙笑了一會兒,勉強收住,然後又問,“後來呢……”
“結局都一樣,”費軒說,“後來女孩去豐胸,抹了一個叫什麼燃燒什麼膏,然後就變成前凸後翹,她男朋友一看,立刻就埋在胸裡出不來了。”
“最近的小故事都是豐胸的呀?”安笙說,“你是一摞一摞定的嗎?”
費軒有些神秘的笑了下,清了清嗓子,“隻有這個還能給你講一下,其他的……過一段吧,現在不太合適。”
私.處緊致,無痛人流,男性疾病,這些小廣告上的故事都太過**,基本上都是圍繞那點事兒,現在給安笙說不太合適。
至於這個豐胸的小廣告,費軒就撿一些有意思的,套路不太一樣的,背下來說給安笙聽著玩。
不過不得不說,無論是讀什麼書都是有益處的,他倒是學了挺多套路,雖然結局都是一樣,但是中間的故事精彩紛呈,狗血十足。
雖說都是渣男套路,但是費軒不學那個東西,隻學怎麼討女孩子歡心,其實是有用的。
費軒側頭看安笙眼角還帶著笑意,心裡不由得又對小廣告製造商豎起大拇指。
自古套路的人心,小廣告也有大智慧!
兩人間的氣氛特彆好,一路上都說說笑笑,到了吃東西的地方,費軒無論是要什麼東西,都會詢問安笙的意願,整個晚上,安笙不記得吃的東西是什麼味道,隻記得費軒一直在笑。
其實費軒想的並不全對,他打通安笙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一些暖心的小舉動,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安笙能感覺到費軒的真誠。
很多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怎麼去做,但是很少有人願意去做,有人堅持去做。
人和人之間,是有冷熱期的,這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可能熱火朝天,但是慢慢的,隨著越來越熟悉,很多東西會淡掉,找不到最初的那種感覺。
但是費軒長期的示好,不光讓安笙動容,也讓她那些本應該淡掉的東西,一直都維持著新鮮感,這是很難做到的。
或許這其中有一些原因,是因為費軒還沒有把她追到手,但不得不否認,安笙確實是動容了。
要是沒有劇情,沒有男主女主,世界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世界,而不是依賴主係統運轉的一個世界,有一個人肯這麼對安笙,彆說像費軒這樣,又帥氣又多金,又溫柔又體貼,他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安笙也會答應。
可是沒有如果,所以安笙並不敢答應,就連開心的時候,也不敢笑得太張狂,太大聲。
吃過了東西,兩人提前到了電影院,候影區,很多一對一對的情侶,安笙和費軒坐在一個小桌子旁邊,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費軒買了爆米花,買了番茄味的薯條,又買了安笙喜歡的果汁,電影開場還有半個多小時,兩人小腦袋又湊在一起,用安笙的山寨機打泡泡龍對戰。
兩人打了好幾局,電影才開始,費軒訂的位置是比較靠後的,影院的人並不多,屏幕也不是那種特彆大的。
音樂聲響起,不是任何的樂器,而是一個人悠揚的口哨。
這是安笙前段時間,無意間刷到的一部片子,預告裡男主十幾歲,激烈的和他父親爭吵,起因是他父親要和一個比他僅僅大五歲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不同意。
但是很快,一場海嘯,不光帶走了他父親,還奪走了他站起來的能力。
這部電影的片名叫《小媽》災難過後,男主的父親死了之後,男主的小媽並沒有拋棄他,而是整整伺候了他幾年,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給他看病,隻要是他要的東西,她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會給他送到麵前。
歲月無聲流逝,兩人相依為命,理所當然的,男主愛上了他的小媽,但是故事的最後,這個小媽卻跑了。
這是一個非常小眾的故事,但是卻莫名的觸動安笙,導演是現今圈小有名氣的,最善於細節刻畫,兩人之間相依為命的那些畫麵,很多看似很平常的點,都十分的戳人淚點。
最後的結局,是男主角找到小媽之後,兩人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安笙全程看得很專注,費軒卻對電影的情節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全程注意力都在安笙的身上,借著影院昏暗的遮掩,肆無忌憚的盯著安笙。
屏幕上,少年已經變成青年,他已經靠自己的努力都取得了成功,將他爸爸曾經留下的公司再次開了起來。
他因為假肢,他走路的姿勢很怪,而且需要借助拐棍來維持平衡。
屏幕上他拄著拐棍,慢慢的跟著一個端著盆的女人,走在小巷裡的鏡頭。
“篤,篤,篤……”每走一步,拐棍很有節奏的敲擊在地麵。
女人終於被聲音吸引,慢慢的回頭,看到青年之後,手上的盆落在了地上。
夕陽映照在兩個人的身上,給兩人都嵌上了一層柔軟暖黃。
青年站在女人的不遠處,半晌才開口,“跟我回家。”
“我不回,你彆癡心妄想,我是你媽。”女人轉身要走。
青年扔了拐棍,快步的跑上前抓住女人的胳膊,把他按在小巷破舊的牆壁上。
眼裡的水霧一點點凝聚,額角的青筋寸寸鼓起,嘴唇顫抖了半晌,死死的盯著女人,咬牙切齒的問她,“你當年跟我爸根本就沒有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這麼儘心儘力的照顧我,就他媽的是為了給我當媽嗎?!”
最後的畫麵,停留在女人低垂眼睫,鏡頭推進,她在看著青年裝假肢的那條腿,鏡頭下她瑩白的側臉連絨毛都纖毫畢現,卻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緒。
電影戛然而止,停在最突兀,也最引人深想的地方,意猶未儘。
接著屏幕黑下來,是一個低沉男聲的獨白。
這就是生活,除了死亡,沒有結局。
前麵有兩個女生在輕輕的抽噎,安笙並沒有哭,但是她看得非常享受,享受著電影裡麵的那兩個,相依為命細節。
大屏幕亮起來,安笙準備起身的,才發現,費軒不知道什麼時候拉住了她的手。
而燈亮起來的一刻,安笙發現費軒正在看著她,一整場電影,非常壓抑的基調,很多非常感人的鏡頭,男主痛哭,女主流淚,安笙都沒有想哭的衝動,更多的是享受,是沉浸在彆人的故事,幻想著自己也能擁有的期盼。
但是燈亮起來那一刻,她看到費軒看著她的眼神,突然就有些抑製不住的想哭。
她明明也可以擁有的,隻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各種顧忌,因為強大劇情的未知,她一直一直,在把這種可能朝外推。
她選擇了炮灰的角色,就真的不能跳出這個怪圈嗎?
安笙平時並不敢往深想,總覺得她現在能和費軒這樣相處,已經是僥幸。
可是此時此刻,她和費軒對視,她看到費軒的眼中滿溢的情愫,感受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心已經微微出了汗,安笙控製不住的想。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算不算已經為男主而死了,這麼長的時間什麼都沒發生,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經跳出了那個怪圈?
劇情真的不可逆轉嗎,男主最後一定會愛上女主嗎?如果男主不跟女主在一起,世界真的會崩潰嗎?
影院裡的人在陸陸續續的朝外走,費軒和安笙誰都沒有動,十指相扣著對視,引得旁邊的人頻頻朝這邊看。
但是兩個人誰也沒有在意,安笙在心裡質問,質問過後,又在心裡否定。
但是不可忽視的,是她和費軒麵前的壁壘,已經出現了裂紋,就差輕輕一擊,就會徹底碎裂。
費軒拉著安笙的手,慢慢的朝她靠近,直到兩人近的呼吸可聞,安笙仍舊僵坐在椅子上,沒有躲避。
費軒的心跳的非常快,他看出了安笙的動容,興奮的不能自已,他懂得把握機會,懂得抓住安笙企圖縮回去的觸角,將她整個從殼子裡拖出來。
費軒輕聲開口,叫著“笙笙……”,大屏幕上電影的結尾,還是男主悠揚的口哨,氣氛非常非常的適合耍流氓。
但是就在兩人的嘴唇即將觸碰的時候,就差那麼一厘米,影院管理員跑進來清場。
“電影結束了,顧客請離場哈!”說話的是一個聲音渾厚的大爺,吼起來聲若洪鐘,響徹影院。
安笙整個被吼了一哆嗦,費軒本來礙於兩個座椅之間的位置有些遠,已經起身,半蹲在夾縫之間,被大爺這一聲吼,嚇得直接腿一哆嗦,跪地上了,腦袋正好扣在安笙的腿上。
安笙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費軒臊得臉通紅通紅,抬起頭來看了安笙一眼,那樣子彆提多委屈了。
兩人很快在管理員大叔的催促下,出了影院。
已經是夜裡12:00,街上基本已經沒人,一出門口,一陣秋風卷著落葉吹過來,安笙攏了攏衣服,感覺到肩上一沉,發現費軒將外套脫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安笙在主係統空間,看那些穿越者在世界裡麵來回,看到過無數這種橋段,說一句用爛了不為過。
但是真正輪到自己的身上,費軒的衣服帶著屬於他的體溫,透過她的外套傳遞進來,讓人的心瞬間就像泡在溫水中一樣,不可抑製的柔軟下來。
安笙朝前走了幾步,還是被鑽進衣領的風吹的打了一個抖,轉身看了一眼費軒,費軒也抖了一下。
兩人相視片刻,都笑了起來。
“你還想吃點什麼嗎?”費軒站在安笙的旁邊,指著不遠處的一家24小時快餐店,“那個愛吃嗎,還是吃你喜歡的烤串?”
安笙站在街邊上,深呼吸了一口夜裡涼爽的空氣,沒有回答費軒的問題,而是轉頭問費軒,“你不冷嗎?”
她不問費軒還硬撐著,她一問費軒律師打了一個抖,牙齒磕了幾下,然後堅強道,“冷!但讓金主不冷,是一個小白臉的必備素養!”
安笙想把衣服還給費軒的動作一頓,又想起了她那些被揮霍掉的血汗錢,把衣服攏緊,表無表情的稱讚道,“……您真敬業。”
費軒哆哆嗦嗦的抱著肩膀湊到安笙的身邊,站在下風口,借著安笙的小身板,好歹擋點風,繼續問她,“吃點宵夜嗎,想吃什麼?”
“其實這個時間,申市大酒店整夜開著……”費軒說了一半,見安笙幽幽瞪過來的視線,立馬舉手發誓,“我沒有任何的邪念,我說的酒店是咱們家的酒店,酒店裡麵有各種各樣的吃的,這時間就算沒有,我去了也得有!”
安笙當然知道,因為她曾經在那個酒店裡麵工作過,再說哪有酒店夜裡關門的,申市酒店裡麵吃的東西確實也很誘人,但是不能去,一個單身女人和一個單身男人半夜三更的跑到酒店去,說是吃東西,鬼才信。
而且安笙現在有些混亂,費軒平時都特彆規矩,今天不知道怎麼,有意無意的總是靠近她,刮一下蹭一下,被她看過來就露出討好的笑。
安笙有些苦惱,費軒太聰明了,她一丁點的動容,都瞞不過費軒的眼睛。
“樓底下的麻辣燙這個時間也開著。”安笙垂頭,撿著地上的葉子踩,低聲道,“我想回家了。”
費軒想帶安笙吃好的東西,口婆心道,“麻辣燙沒有營養,吃了之後胸還會小,老公會不要你……”
安笙混不在意的慫肩,“沒營養就沒營養,正好省得長肉,小就小,反正我沒老公。”
費軒哭笑不得,“麻辣燙高油高鹽高熱量,怎麼會不長肉呢?”
安笙也轉頭跟他犟,“高油高鹽高熱量,怎麼就沒營養了……”
費軒犟不過她,本來也是小風一吹透心涼,冷的厲害,舉手投降道,“好好好,回家,不過就這一次,下次不能再吃麻辣燙了……”
安笙哼了一聲,費軒按住她的肩膀,又給安笙攏了一下衣服,“我去前麵取車,你在這裡等著。”
說完之後就朝馬路上走,安笙看著費軒跑走的背影,偷偷低頭輕輕嗅了一下費軒外套上帶著的淡淡香水味,她早就聞到了,費軒這個浪貨不知道什麼時候噴的……
還挺香,是上次她說好聞的那個味道。
接著又深吸了一口夜裡的空氣,對著費軒的背影,揚起了一個笑。
隻是安笙的笑容沒能夠到達她想要到達的角度,突然平地刮起了一陣旋風,稀裡嘩啦卷起了大片的落葉。
安笙用手肘擋在臉前,眯著眼睛朝旁邊跑,才跑出旋風的範圍,無意間朝著費軒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驟然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