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費軒及時回神, 扭正方向盤,險險的避過, 那個車的車主顯然也嚇壞了,降下車窗, 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費軒根本就沒看, 沉默了一會, 路過加油站的時候,真的把車拐了進去。
車子油箱蓋打開,費軒沒有轉頭和安笙對視,直接打開車門, 邊下車邊說, “你等著, 我去買飲料。”
安笙抿了抿嘴唇, 費軒每次和她說話,恨不得貼在她的臉上, 像現在這樣,連頭也不回的,還是第一次。
“看來是真的不開心了啊……”安笙嘟囔著。
這次缺的油不算多,加油員給車很快加滿,在費軒還沒回來的時候,敲了敲車窗。
安笙降下車窗,對著加油員笑了下, “稍等會, 他還沒出來, 我身上沒錢。”
安笙說的實話,她現在比交工資的老婆奴兜裡還要乾淨,都給了費軒,就剩點做公交車的零錢了。
加油員還是那天的那個,仔細看了安笙一眼,才嗯了一聲,站起來。
那天他差點就報警了,要不是加油站的老板說,那個男人是他們這裡的貴賓卡,又是個大老板,不可能是壞人,他肯定報警了。
那天這個小姑娘,就喝了兩口飲料,就睡著了,那個飲料他看了,不是他們店裡賣的。
他得罪不起大老板,當時不敢怎麼樣,過後想了想,越想心裡越不舒服,現在看到這個小姑娘沒什麼事,他的心總算放下了。
不過這個小姑娘一臉單純,加油員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見那個大老板還沒出來,又敲了敲車窗。
安笙疑惑的再次降下車窗,加油員趴在窗戶上,快速道,“上回他拿的那個飲料,是一個……”
“小泉!多少錢過來結下賬!我在抱亮亮!”
被叫小泉的,正是加油員,喊他的是他們這裡的老板,他回頭一看,他們老板和那個男人,一起站在屋子的門口,一塊朝著這裡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泉覺得男人的眼神陰冷的很,晴天白日的,隔了這麼遠,他愣是被看的打了個冷戰。
“你說什麼?”安笙也聽到了召喚的聲音,歪頭問小泉。
小泉心裡突突的跳,舔了舔嘴唇,正要再說什麼,就見那個大老板朝著這邊走過來了,用不算高,但是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聲音說,“結賬找我,卡不在我老婆那裡。”
小泉到嘴邊的話噎住,看了安笙一眼,見她沒反駁的意思,頓時感覺自己傻逼了,忙朝著費軒的迎過去,“老板,一共78,您還是刷卡是吧?”
費軒又朝著安笙這邊看了一眼,頓住腳步,視線對上小泉尷尬的神色,把卡遞給他。
“你刷吧,沒密碼,”費軒說著,把卡塞給了小泉,自己手裡拎著飲料,朝著安笙的方向走。
沒到車門口,就微微揚高了一點調子用開玩笑的語氣,又說了句,“老婆,今天沒有那個meimei特供了,喝點清茶行不行?”
小泉撓了撓頭,尷尬的拿著卡去結賬,原來是他想岔了,人家是兩口子,還有那天的那個飲料,是“妹妹特供”,給男人飲料的是他妹妹啊……仔細想想,他還有印象,兩個人是有點像。
費軒幾步就邁到車邊,把飲料順著車窗遞進來,“這個可以嗎?你要是喜歡喝那個,我等明天去彆的地方找找。”
安笙本來也不是為了喝什麼meimei飲料,就是看費軒實在鬱悶,想逗他說話,正要伸手接,費軒又縮回去,把瓶蓋擰來,遞回給安笙。
安笙存著心想哄人,接的時候,故意抓住了費軒的手,帶著點笑意問他,“你叫誰老婆啊?”
費軒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心臟到現在還在怦怦亂跳,要不是剛才他拿飲料的時候,老板說加油員差點報警,他或許還沒這麼快出來。
那天和三妹交換飲料的時候,加油員分明沒有看到,要不是老板邊玩笑一樣說加油員誤會他是壞人,還吹牛誇讚,說他們家的這個加油員,腦子特彆好,小店裡麵所有的東西從品種到價格全都記著,來往的老客戶也從來沒弄錯過,費軒還真想不到,一個加油員,竟然細心成這樣。
費軒按在車窗上麵的手稍稍攥緊,都沒有去擦把額頭上的汗,也沒有回答安笙的話,而是問道。“剛才那個加油員,和你說什麼了?”
安笙嘴角的笑意擴大,她根本就沒聽懂那個加油員想說什麼,也根本沒在意,見費軒這樣,故意逗費軒,“沒說什麼,就跟我要微信號。”
費軒眉梢突然一跳,看了眼安笙的神情,算是把心放下,假模假式的擼了擼袖子,說道,“敢調戲我老婆,我現在就去打的他滿地找牙!”
說著還真的作勢要朝那邊走。
安笙一下子笑出聲,趕緊伸手把費軒手腕抓住,“假的假的,”安笙學著費軒親她手的樣子,拽著費軒的手親了親費軒的手背,“騙你的,他就說那個飲料什麼的,大概是意思就是飲料賣完了吧。”
費軒垂下的眼神,有瞬間的淩厲,慢慢勾起嘴角,也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安笙的臉蛋,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安笙看到費軒額頭上的汗,還疑惑今天其實沒怎麼熱怎麼這人還出汗了。
但想著費軒身上總是滾燙,又想起上一世,他們家隔壁的一個小子,春夏秋冬,都是穿單褲,一入冬,就能看見他媽媽拿個笤帚,攆他讓他穿秋褲,那小子就一直捂著屁股,喊熱。
那時候媽媽就會和安笙說,傻小子,火力壯。
安笙想到傻小子這個詞,屬實是沒法朝著費軒頭上安,抽了幾張紙巾,傾身給費軒擦額頭。
“汗都快淌了,你怎麼那麼嬌氣,知道的是出去買個飲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搬磚了。”安笙動作輕柔,費軒因為剛才的事情,眼底還沒散去的冰冷,漸漸在安笙的親近下回溫。
他靠在座椅上任由安笙動作,一動沒動,安笙擦了幾下等著費軒伸手抱她,費軒一向是逮到機會,恨不得時時刻刻的和她貼著,但是這會兒竟然這麼老實,還是在不高興嗎?
安笙頓了頓,手按在座椅上,湊近費軒,低聲道,“怎麼了小可愛……”
費軒十分配合,把嘴都撅起來了,安笙抿著唇笑,哄他,“我們都在一起了,我保證,以後一旦有假期,就再和你出來。”
費軒嘴又撅的高點,安笙伸手硬按下去,“你怎麼這麼黏,好好好,我除了工作外,一定儘量抽出所有時間和你在一起,行吧?”
就為了這點事,一個大男人耍脾氣,安笙理智上覺得不應該慣著,但實際上,她也喜歡和費軒在一起。
費軒斜眼看安笙,輕哼了一聲,餘光看到走過來的加油員,一手按開玻璃,一手點了點自己的嘴唇,示意安笙拿出點誠意。
於是車窗打開,安笙跪在座椅上,抱著費軒親他的嘴唇,費軒被按在座椅上,兩隻手無處安放的舉著,看起來十分的被動。
小泉拿著卡遞進來,一看這場景,頓時被電一樣,要退,費軒卻伸手準確的抓著了卡,接著把車窗慢慢升起來。
車窗關閉之前,小泉還聽到費軒說,“老婆,行了行了,回家再……”
安笙沒料到費軒會開窗,反應的慢點,意識到的時候,飛快的要退開,但是車窗已經關上了,而且費軒的手攏住安笙的後腦,迅速加深了這個吻。
“嗯……”安笙撅著,姿勢實在不雅觀,不過費軒把卡隨便朝著車前方一扔,摟住安笙,不讓她有一點退縮。
他很激動,他特彆喜歡安笙用那種語調哄他,不是奉承,不是懼怕,就是哄著,帶著真正寵溺的哄他。
費軒的印象裡,唯一在小時候這種哄過他的人,就是自己的媽媽。
他一激動,安笙就有點遭罪,等兩人結束了這個吻,安笙的嘴唇通紅通紅的,麻的很徹底。
費軒把外套脫了,蓋在自己腰下,啟動車快速出了加油站,路上他總算又恢複了常態,時不時的就側頭看向安笙,眼神盛著讓人泥足深陷的糖漿,看一眼齁的安笙直清嗓子。
回程後半段,費師回話,費軒沒點開手機,就在屏幕上看了一眼,沒刻意的回避安笙,但他手機擺放的角度,恰巧是安笙看得到,又看不清是什麼的角度。
——在國外,事情已經處理好,放心哥。
費軒嘴角的笑意徹底放開,手指都在方向盤上跳舞,安笙見他這麼好哄,自己也不自覺的一路都笑著。
回到申市,費軒兩次提出要帶著安笙回家,但是安笙都沒同意,費軒算是知道了,安笙不同意的事情,他就算表現的再失落,她立馬就能給他表演個睜眼瞎。
明明剛才還哄自己,舍不得自己受一點委屈的樣子,轉過頭就讓費軒覺得她像一塊冰裂石,看上去都是裂縫,但你上手一抹就知道,裂的渾然天成,沒一條是真的。
費軒哀聲歎氣的把安笙送會宿舍,最後被安笙敷衍的在臉上胡亂啄了一口,當做補償,自己坐在車裡,鬱悶了好久,才驅車去了公司。
其實要費軒親手處理的事情還真的不少,費師這兩天都把自己撕成兩半兒了,到晚上的時候,才連軸轉著坐飛機,從國外回來。
費軒不鹹不淡的誇了他幾句,然後站在窗邊看了一會,說了句,“我庫裡的那個賽車,也不會再開了,你拿去玩吧,不是新交了女朋友嗎。”
費師這兩天本來都乾蔫巴了,聽了費軒的話,立刻像是充氣鴨一樣整個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
“謝謝哥!”費師的長的秀秀氣氣的顯得很沉靜,這會兒激動的眼睛都亮了,才看出一點少年的鮮活。
費軒點了點頭,又微微皺眉,“你這女朋友是不是換的有點勤了?”
費師推了推眼鏡,搖頭到,“我沒換啊,還是那三個,都兩年了。”
費軒覺得胸口中了三箭。
看看看看!人家三個都搞的這麼利索,他一個要腦殼疼死了!
他走到費師的身邊圈起費師的肩膀,對他說,“你來,問你點戰略性的問題。”
“你問,哥。”費師乖寶寶一樣說。
“她們之間互相知道嗎?”費軒問。
“知道啊,”費師說,“住一個小區,經常一起搓麻將。”
“你是怎麼讓她們這麼和諧的?”費軒奇異的問。
費軒一臉純良,又推了推眼鏡,“用錢啊。”
費軒:“……好吧。”
這個不太能學得來,因為對於安笙來說,單純的錢可能不太好使。
費軒總覺得安笙特彆的矛盾,從前纏在他的身邊,一點小便宜也要占,安笙她家沒敗落的時候,在申市上流圈也有名號,那個時候費軒就不太理解,她家就算沒落了,她也是個大小姐,總有點底蘊在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了錢,吃相就非常的難看。
而那個時候費軒知道的,就是這個小姑娘顧著自己,並不顧著她的爸爸和媽媽。
但是安笙突然轉變,一樣的在乎錢,但卻是兩種在乎,先前像是這輩子沒見過錢一樣,而後來的這種態度,卻像是見過的錢太多了,即便是她缺著欠著彆人的錢,你也感覺不出來錢對她有多重要。
就像上一次輪船上,安笙還在青躍飛那裡,得過一次不義之財,隻不過下了輪船之後,就托他將錢還給青躍飛。
費軒不得不讚一句,她真的很理智,因為青躍飛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他在圈子裡麵出了名的什麼都沾,戾氣特彆重,還有對女伴動手的嗜好,安笙拿了他的錢,卻沒有跟他,就算是當時他沒有表現出在意,過後一定會找回來。
費軒想到這裡,又想起桐四當時幫安笙處理了青躍飛的事情,他最討厭安笙跟桐四攪在一起,而每次找不到安笙,卻都能在桐四那裡找到,雖然費軒查過,兩人確實沒有任何不正當關係,但是他看上的人,什麼時候輪到彆人來護著,他早晚讓桐四栽一把大的。
費軒這裡忙著處理兩天堆積的工作,安笙總算是回到了租住屋,一進屋就甩了鞋子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不管外麵玩兒的地方多高檔,還是沒有回家在自己的小狗窩裡打滾來得舒服。
室友今天剛巧在家,兩個人切了一大堆的芒果,坐在沙發上邊吃邊聊天。
安笙把水產市場的事情,還有這兩天在哪裡玩兒都和室友說了,室友羨慕的很,“你在哪裡找的男朋友?又有錢又帥,對你還這麼好,搞得我都想換一個了……”
安笙笑了,表情不自覺帶點炫耀的意味,“自己貼上來的,甩都甩不掉。”
“切,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室友說,“不過有這樣一個男朋友多好,水產市場這片都要被規劃,說是要蓋一個臨海酒店,工作丟了人你可要抓住呀。”
安笙點頭,“人是肯定丟不了的。”關鍵是還欠費軒那麼多錢,就算兩人的關係有一天要改變,債主和欠債的關係總是在的。
“我打算要搬出去了,”室友坐直臉上帶著幸福,跟安笙說,“跟我男朋友一塊住,還剩半年的房租就不要了,你可以租給彆人,”
“或者讓你男朋友過來住,”室友又搖了搖頭,“你男朋友那麼有錢,房子肯定特彆多,你怎麼不搬過去跟他一起住呀?要省下很多錢呢。”
“我們兩個才在一起沒多久,現在住在一起太快了,”安笙咬了一口芒果,含模糊道,“我不想進展的太快……”
“我拜托你了,親愛的,你們兩個在一起好幾個月了吧?”室友說,“而且什麼叫進展太快啊?你們不會還沒睡過吧?!”
安笙臉色有點發紅,“才答應他沒多久,睡什麼睡呀……”
“哎喲,我的天,這都什麼年代了呀?你喂不飽他,不怕他跑了啊!”室友說著繞過茶幾,抱住安笙的肩膀,“你不會還是那套老理論吧?什麼女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就是要吃虧的,你爽我爽誰吃誰的虧呀!”
“現在可是自由婚戀的時代,離婚率多高呀,你找到了一個好的,當然要先試試他,婚前和婚後到底有沒有什麼不同?”室友說,“當然了,不可能真的跟他去領證,但兩個人住在一起是試婚,你不試一試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兩副麵孔,有沒有陽.痿早.泄性怪.癖啊!”
安笙聽得目瞪口呆,她倒不是一定要多保守,就是覺得她跟費軒還真的沒到那個份上。
室友捏了捏她的臉蛋,又說道,“當然了,保守也有保守的好,或許男孩子會特彆的珍惜你,”室友聳了聳肩,“但是我個人覺得,男人是很無情的東西,他要是珍惜你的時候怎麼都會珍惜,不珍惜你的時候,你就是個聖女也照樣白費。”
“你聽沒聽見我說話呀?”室友晃了晃安笙的肩,安笙回神點了點頭,耳根紅了一片,室友又說,“不過千萬有一點,就是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管他說出天花來,也不能懷孕!”
“我知道了,”安笙點了點頭,“那你什麼時候搬家呀?”
“就這兩天吧,我男朋友會過來,其實我們兩家父母都知道了,”室友說,“估計年底左右,就要相互間碰個麵,訂婚了吧。”
“那到時候你一定要給我消息,”安笙說。
“那是當然啦!你男朋友那麼有錢,禮金一定要多多的給!”
兩個小姑娘笑起來,直到晚上,室友跟她男朋友出去了,安笙才回到了自己房間,點開了好久都沒玩兒的泡泡龍。
不過還沒打兩局,費軒的消息就來了。
軒軒不止:一直忙到現在,累的肩膀好酸呀,你在乾什麼呢?我好想你哭泣jpg
安笙笑了起來,把泡泡龍關了,回複費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