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這種東西,誰買誰知道,是會上癮的。
當晚餘渝下班回來,又美滋滋去買了兩張刮刮樂。
廖初不覺好笑,“當心戒不掉。”
餘渝翻遍口袋找鋼鏰,“我之前賺了70塊嘛,買到收支平衡就收手。”
廖初挑了挑眉,隱約覺得這話有點耳熟。
餘渝最近都坐班車,倒是沒有零錢,就跟廖初借。
廖初一邊開了錢櫃給他找鋼鏰,一邊無奈道:“隨便用點什麼不就行了?”
“你不懂,”餘渝神秘兮兮道,“這叫儀式感!而且要用鋼鏰的銅臭氣帶一帶,下麵的數字才會變大!”
廖初:“……”
這都什麼歪理邪說!
然後“以身作則”的餘老師迅速帶壞小朋友。
果果趴在桌上看了半天,一雙眼睛閃閃發亮,“舅舅,我也要中大獎!”
中大獎的話,不僅可以幫助彆的小朋友,我也可以馬上養舅舅啦!
廖初:“……”
無奈之下,他隻好帶著果果去買了一張。
趙阿姨笑眯眯問她,“果果想中多少錢啊?”
這種刮刮樂算是出獎率比較高的,而且頭等獎足足有一百萬呢。
果果捏著手指想了半天,鼓足勇氣,試探著說:“一,一千塊!”
一千塊好多了吧?
廖初:“……”
你還真是有誌氣。
小姑娘舉著人生中第一張刮刮樂,一溜煙兒衝回餐館,和餘渝一起,腦袋挨腦袋,專心致誌地刮起來。
幾分鐘後。
“哇!”
果果高高舉起卡片,“舅舅,果果是不是中了?”
廖初接過來一看,“嗯,中了兩塊錢。”
兩塊錢是多少?
果果掰著手指算起來。
現在小姑娘已經能比較熟練地進行簡單的加減法計算了。
買這個刮刮樂花了五塊錢,然後果果中了兩塊錢。
五塊錢減去兩塊錢是多少?
三塊。
果果賺了三塊嗎?
不對哎,是……
小姑娘哇一聲哭起來。
她損失了三塊錢!
足足三塊錢!
能買好幾個棒棒糖了!
啼笑皆非的廖初摟著她安慰,“好啦,三塊錢而已。”
果果摟著他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三塊錢,好多嗚嗚嗚!”
她要打工好幾次才能賺到。
就那麼刮幾下,沒有了!
很快,餘渝的結果也出來了:
他買了兩張,成本十元人民幣,結果……就中了四塊錢。
見狀,廖初立刻把果果放下來,讓這一大一小排排坐,自己則借機展開了一場深刻的思想教育:
小便宜,貪不得!
餘老師和果果小朋友都羞愧地低下了頭顱。
為防止兩人再犯,稍後廖初打發餘渝帶著果果先走,自己則拿著那三張刮刮樂去兌獎。
“怎麼樣?”趙阿姨笑眯眯問。
廖初把卡片遞過去,失笑,“入不敷出。”
“這種事情嘛,就要抱著玩兒的心態,”趙阿姨給他兌錢,“跟人坐過山車是一樣的,幾塊錢買個刺激。中了,就跟白撿一樣,心裡痛快,做什麼事都覺得舒坦。就算中不了,也就幾塊錢,損失不了什麼。”
就跟街上的抓娃娃機是一個道理。
誰家裡缺那幾個娃娃嗎?
抓出來的娃娃一定比買得實惠嗎?
圖的還不就是那點兒刺激!
廖初點頭,就覺得趙阿姨說得很有道理。
趙阿姨遞過來六塊錢,忽然壓低聲音,以一種近乎蠱惑的口吻問道:“怎麼樣,要不要試一試?”
廖初:“……”
幾秒之後,廖老板木然看著底板上出現的一行字:
“新年大吉,再接再厲!”
廖初:“……”
大吉你個鬼哦!
誰再買誰是狗!
當晚,廖先生就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
我為什麼要買彩票!
明知故犯的經曆讓廖初有種淡淡的羞恥感,以至於第二天的臉色分外嚴肅。
果果和餘渝不知道後麵發生的小插曲,都有點心虛。
兩人手拉手,和廖初錯開半步,小聲嘀咕:
“廖先生的臉色看上去好嚴肅哦……”
“是哦,舅舅今天早上比平時多鍛煉了十分鐘……”
後果這麼嚴重的嗎?
兩人對視一眼:
以後再也不買刮刮樂啦!
三人走出小區,轉過街口,還沒到廖記餐館,就遠遠看到一個人蹲在牆角,正很警惕地四下觀望。
廖初就覺得那人有點眼熟,走近了一看,正是昨天的男人。
那人也看到了他,立刻衝了過來,“老板!”
廖初本能地將果果和餘渝擋在身後,“怎麼了?”
那人也意識到自己太過魯莽,忙退後幾步,“我,我有事!”
他的神色十分古怪,好像有克製不住的狂喜,但更多的還是惶恐和不知所措。
昨晚又降溫了,而男人也不知來了多久,頭發茬上都頂著薄薄的白霜,凍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紫。
他似乎沒有睡好,兩隻眼裡滿是血絲,眼底也有烏青。
見他們進門,關文靜就鬆了口氣,小聲對廖初道:“老板,我剛看了監控,這人六點多就來了。剛才我們讓他進來暖和,他死活不動,死咬著要等人……”
廖初對她點點頭,“拿杯熱水來。”
那男人實在被凍壞了,抱著熱水杯的手不斷發抖,硬是濺了幾滴水出來。
他一口氣喝了大半杯,臉上才慢慢有了血色。
廖初也不急著問話,先給幾人做了早飯,讓餘渝帶著果果去老位置吃飯,自己則坐到那男人對麵,“吃吧,吃飽了慢慢說。”
那男人一個勁兒搖頭,“不行,老板,我不能吃您的東西!”
他突然想起來正事,又恢複了方才的警惕。
他捂住口袋,飛快地打量起空蕩蕩的餐廳。
廖初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近乎匪夷所思的猜想,不過他沒有問,而是主動帶著他上了二樓包廂。
“可以了,說吧。”
密閉空間給男人帶來極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