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植物園回來後,果果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陽台邊跟小花盆打招呼。
那裡麵種了一棵小蒲公英。
還沒有開花。
果果每天都跟它說“早安”“晚安”,用小噴壺仔細澆水,希望可以親眼見到花開。
這天晚上,澆了水之後,果果吧嗒吧嗒爬上沙發,窩到廖初懷裡,“舅舅,它明天會開花嗎?”
廖初失笑,“恐怕不能。”
“那後天會開花嗎?”
“嗯……好像也不太行。”
果果期待中混雜著一點失望,“它為什麼不開花呀?”
廖初輕輕捏了捏她的鼻頭,“花花草草就跟小孩子一樣,也是要慢慢長大的。”
他指著客廳裡的卡通尺子,“果果去年來的時候才那麼點,可是現在不也慢慢長了這麼高了嗎?所以我們對蒲公英多點耐心,好不好?”
這把尺子還是一開始貼在廖記餐館二樓的,後來他們搬到這邊,就把尺子也一起帶了過來。
見證小孩子的成長,實在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果果重重點頭。
對哦,我長得也好慢哦!
書房的門開了,暈暈乎乎走出來一個滿麵菜色的餘渝。
他掀了掀眼皮,麵條一樣癱軟在沙發上,氣若遊絲,“我不行了……”
因為他想出的套書中有一本兒童畫冊,近年來,國家對兒童類書籍的出版管理日益嚴苛,導致他經常跟編輯反複探討修改到深夜,整個人就很疲憊。
果果直接從廖初身上爬過去,捧著餘渝的腦袋,吧唧親了一口。
“有沒有好一點呀?”
她經常看舅舅這麼做的,然後魚魚老師就會好高興。
餘渝睜開眼,一把把小姑娘摟到懷裡,跟抱著玩偶一樣感動道:“好了,全好了!”
嗚嗚,小孩子真的太可愛了。
廖初失笑,往那邊坐了一點,抬起餘渝的頭放在自己腿上,輕輕給他按摩太陽穴。
原本餘渝還很感動,閉上眼睛準備享受。
可過了會兒,就覺得不對勁。
他睜開眼,看著上方的廖初,嚴肅道:“這不就是你揉麵的手法?”
被戳破的廖老板絲毫不慌,慢條斯理低下頭來蹭了蹭他的鼻尖,“那感覺如何?”
餘渝忍笑,一本正經道:“還行吧,好好揉,下次來了還點你,你是幾號技師來著?”
廖初揚了揚眉毛,“就我一個。”
言外之意,不點我,也沒旁人。
餘渝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笑,整個上半身都跟著抖,果果窩在他懷裡,就跟坐過山車一樣,也興奮得不行。
三人正鬨著,黃烈意外來了電話,張口就說:“下個月我要出去盤個活,有點麻煩,可能十天半月回不去,我怕他把自己餓死了,你先幫我照顧兩天,家裡還方便吧?不然就在你那個小區裡租個房子先。”
“他”自然就是白鶴。
餘渝下意識抱著果果從廖初身上爬起來,點了點頭。
雖然認識黃烈不久,但也知道是個輕易不求人的。
現在這麼開口,沒準兒遇到什麼麻煩了。
廖初秒懂,親了他一口,“沒什麼不方便的,來吧。”
之前黃烈陪著一塊來的話,給白鶴訂酒店倒還行。
這要是把他一個人丟在那兒,指不定鬨出什麼事。
至於租房子,馬上中考、高考了,房子本就搶手,還有好多人短租了給原本走讀的孩子午休……這一時半刻的,哪兒找去?
甭想了。
果果見了,也往上湊。
廖初失笑,又往她腦門兒上補了一口。
黃烈沉吟片刻,“替我跟餘老師說聲對不住。”
人家都同居了,再塞個人過去,肯定不如隻有兩個人自在。
餘渝就在旁邊笑,“都是朋友,沒什麼對不住的,見外了。”
黃烈沒想到他也在,也跟著笑了,“行,不該這麼客套的。”
大概兩年前,黃烈考取了相關法律資質,然後工作重心也隨之轉移。
現在他也並不完全專注於挖掘人才、操作跳槽,同時漸漸開始替那些新晉土豪和藝人提供法律援助。
說白了,就是幫他們私下處理一些不便見光的糾紛。
如今這項拓展出來的事業雖然隻占據他日常工作約麼1/3的份額,但收入卻有一半還多。
除了金錢,這項工作還為他帶來了遠超以前的人脈和關係網絡。
用他的話說,就是現在這個社會,光有錢是不行的。
還必須有人。
“你們掌握台前輿論,而我掌握幕後說話的人……”
本來他跟白鶴的關係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保不齊哪天被炸出來,一個鬨不好,白鶴的心態就得崩。
本來這就夠棘手的了,如今成了半個名人的廖初也步了後塵,他必須得提前準備著。
黃烈是三人中年紀最長的,總給自己加擔子,經常以黃爹自居。
如今做的這些,倒也有點兒家長的意思。
去年,白鶴的情況大為好轉,也接了更多的工作。
去年下半年兩個月內,成果井噴式爆發,得了一係列個人和集體獎項。
然後今年從年初開始,各大電視和網絡平台又陸陸續續播了四部由他參與,甚至完全創造以及演唱主題曲的電視劇、網絡劇,共計六首。
偏偏那幾部劇的收視都還很不錯,連帶著白鶴也被冠以“逢必火”的名號,吸引了不少關注。
白鶴以前的住址被曝光之後,每天都會有很多娛記和狗仔,甚至是粉絲堵在下麵,弄得他都不想出門了。
黃烈生怕他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再崩盤,就偷偷把人接到了自己家。
“那房子是我去年剛買的,暫時保密性應該還可以,不過我也不確定能堅持多久……”
也算戰略性決策失誤,他把房子買在了名人彙聚的小區,安全性是有保障,可反而很容易暴露。
好多狗仔都是跟著A明星的,結果順便意外發現了B明星的八卦……
掛了電話之後,廖初緩緩吐了口氣,一扭頭,見餘渝有點擔心,反而笑了。
“沒事。”
簡簡單單兩個字,安慰效果驚人。
餘渝忽然也就不緊張了。
是了,怕什麼?
大不了自己轉幕後嘛,現在寫書,不也是提前準備的後手?
人就這樣,隻要想明白自己有後手有退路,也就不覺得怕了。
人就活這一輩子,我前頭夠苦的了,如今偏要痛痛快快活一回,不行嗎?
管你外頭的人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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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對全體國人而言,可謂意義重大:
先是高考,然後中考,整個社會都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