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廖記餐館時,餘渝一眼就看到了門口戴著帽子口罩的人。
如今天已經熱起來了,這幅裝扮就很顯眼。
是白鶴。
早上走之前,廖初跟自己說過,白鶴今天會過來。
跟上次見時,他完全沒有變化。
分明三十多歲的人了,卻滿是孩子氣。
餘渝過去時,白鶴正蹲在地上,拿著一根逗貓棒,一下又一下,很認真地從小黑眼前劃過。
小黑懶洋洋躺在日頭下,半眯著金瞳,尾巴很愜意地一甩一甩。
它幾乎完全不搭理這個人類,隻偶爾逗貓棒落得低了,才隨意伸出小爪子,拍一把。
它簡直已經把“敷衍”兩個字寫在身上。
但白鶴卻顯得很有興致,投入的模樣,仿佛是在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樣。
餘渝過去蹲下,跟他們打招呼。
白鶴唔了聲,“這貓,好胖。”
小黑的耳朵抖了抖,嗖一下抬起頭,很有點不滿地喵了聲:
你禮貌嗎?
餘渝忽然有點想笑。
小黑雖然是野貓,但因為抓老鼠的技術過硬,其實一直都不太瘦。
後來,它被廖初的手藝征服,就每天過來定點打卡,蹭些魚肉糕什麼的。
開了小灶之後,小黑的體型迅速大了一圈。
現在的小黑儼然已經是網絡紅貓了,時常有慕名而來的食客前來朝聖。
甚至池佳佳還給它建了一個Talk賬號,隔三差五就發點美照什麼的,供那些雲養貓的貓奴們吸食。
如今,小黑坐擁數十萬粉絲,頻頻有貓糧和貓咪用品的廣告商找上門來。
如果它真的接廣告,賺的絕對比池佳佳那個發起人都多……
餘渝又跟白鶴聊了兩句之後,才推門進去,一抬頭,就跟廚房那邊的廖初對上眼。
後者明顯鬆了口氣。
幼兒園的班車很準時,每天的誤差不會超過五分鐘。
見餘渝到這會兒還沒回來,廖初難免有點擔心。
看見他的瞬間,餘渝本以為平靜下來的內心,突然像掀起一陣颶風。
我隻是想談個戀愛而已,為什麼不能像普通情侶那樣大大方方的?
廖初皺了皺眉。
他清楚地感覺到餘渝身上的情緒起了變化,酸甜苦辣鹹,幾乎在瞬間輪了個遍。
各樣的味道和顏色混成一團,宛如天地分隔之前的混沌。
這不正常。
廖初轉身對胡海說了兩句話,讓他們先照看著。
大半年的高壓培訓下來,胡海四人儼然已經有了點獨當一麵的架勢,等閒菜品不在話下。
廖初也漸漸開始放手,一點點把那些不太難的菜品交付給他們。
餘渝眼睜睜看著他穿過喧鬨的人群,一步步來到自己麵前,“不開心?”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餘渝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幾秒鐘之前,他分明覺得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可到了這會兒,卻又覺得沒必要。
“樓上包廂空著嗎?”
也不知怎的,餘渝頭腦一熱,脫口而出。
廖初的眉梢輕輕挑了下,一言不發,拉著他轉身就走。
大約是他在後廚忙碌的關係,手掌好熱,落在餘渝的皮膚上,像烙鐵,燙得發疼。
那熱度順著他的手腕,一路蔓延到心窩裡去,叫他禁不住心尖兒打顫。
人好多,那麼多雙眼睛……
餘渝本能地掙紮了兩下。
但廖初抓得更緊。
上樓之前,餘渝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發現客人雖多,但大家都忙於吃喝交談,偶然幾道視線劃過,也很快掠過去。
像夏夢裡拂過的白蝶翅膀,輕得幾乎感覺不到。
竟無人注意到他們拉著的手。
又或者,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本就常見,所以根本沒人在意。
現在時間尚早,二樓的人不多,包廂也都還空著。
廖初徑直推開門。
門關上的瞬間,他就拉下口罩,用力親了下去。
餘渝的瞳孔一陣收縮,反手抱住了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浮板。
中間兩人全無交流,但隻是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對方的渴望。
想更近一點,想像那些異性情侶一樣,時時刻刻都光明正大的膩在一起……
兩人親得都有點著急,有點用力,沒一會兒,就氣喘籲籲起來。
他們的短發交纏在一起,像海水中拚死糾纏的海草,稍微分開一點,就又湊了上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唇瓣都有些疼了,才稍微拉開點距離。
廖初戀戀不舍地啄了兩口,額頭相抵,“想我了?”
他的聲音有些啞,氣息也不太穩。
滾燙的呼吸落在餘渝脖頸間,燙得他抖了下。
電流一樣的刺激感,順著後頸一路滾下去。
他抓著廖初的衣領,把半張臉都埋進去,輕輕點了點頭。
想他了。
特彆特彆想。
廖初蹭了蹭他的發心,順著他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撫摸過去。
“彆擔心。”
他不太清楚餘渝在擔心什麼,但翻滾的情緒層內夾雜的負麵成分,還是很好辨認。
餘渝沒動,隻是輕輕嗯了聲。
現在,不擔心了。
等餘渝的情緒漸漸穩定,廖初又低頭親了兩下,“回家給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