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卯正才是宮中妃嬪向皇後請安的時辰,但極少有宮妃會恰好卡著卯正這一刻才到青鳳宮中,多半是提前一刻鐘甚至半個時辰就到了青鳳宮外,而後被人請進偏殿、靜待皇後接見。
不過按宮中規矩,五品以下的宮妃除了侍寢次日及每月初一、十五的集中接見外,平日裡是沒有資格進入青鳳宮正殿給皇後請安的,當然若是皇後召見那又是另一說。
今日情況特殊,雖然距離卯正還差兩三刻,滿宮的五品以上妃嬪除了三人告假之外,其餘人已全部齊集於青鳳宮偏殿。
一時間環肥燕瘦、風姿各異的美人們齊聚一堂,相互映襯卓然生輝,恰如百花齊放、爭奇鬥豔,讓整個偏殿都亮堂了不少。
這告假的三人,分彆是張賢妃張若妍、周昭儀周嫻雅、吳婕妤吳柔馨。
賢妃據說昨夜不慎受了風寒,病得起不了身,特地派大宮女洛荷前來向皇後告病;
周昭儀卻是因為照顧生病的三公主一整夜,累得撐不住了;
至於吳婕妤麼,據說是臨出門時不小心跌了一跤受了傷,於是回宮宣太醫去看診了。
臨近卯正,青鳳宮正殿大開,皇後高坐鳳位,宣眾宮妃入殿覲見。
眾宮妃及貼身宮女們魚貫而入,各自站定後方才齊齊行禮:“妾拜見皇後娘娘,恭祝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皇後穿著隆重尊貴的明黃色鳳袍,端坐鳳椅居高臨下,將所有覲見妃嬪的神色都收在眼底,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神色,隻抬了抬手:“眾妃免禮,平身。”
“謝娘娘。”諸妃齊齊謝恩,這才起身,由各自帶來的宮女攙扶著各自就座,不管內裡如何,麵上都帶著笑容、一團和氣的樣子,頓時青鳳宮中儘是一派花團錦簇、香風撲麵的場景。
領頭坐在皇後右下首的良妃劉敏珠率先笑著開口:“娘娘,妾身看著,今日請安似乎少了個人?”良妃的相貌美豔張揚,今日穿了一身品紅色繡木槿花宮裝,綰了高椎髻,戴了一副紅寶石頭麵更是襯得人比花嬌、富麗堂皇,讓人無法忽視。
皇後微微一笑,語氣溫和道:“良妃倒是發現得很及時。賢妃、周昭儀與吳婕妤告假了。”對於她話中深意隻做不知。
見她不肯接茬,良妃暗暗咬牙,她素來是個急性子,見狀乾脆把話挑明:“娘娘,昨夜侍寢的妹妹是哪位,如今可到了青鳳宮?”後宮之中誰人不知,昨夜聖上駕幸熙華宮,而熙華宮如今隻有一位主子——此次大選入宮、初封即為貴妃的淩瑾瑤。
按規矩來說,貴妃是從一品,良妃是正二品,若是按照“姐姐妹妹”的叫法,她是要叫淩貴妃“姐姐”的。
如今大著膽子稱一聲“妹妹”,嚴格來說算是逾矩,隻是當做按著資曆和年紀來算的話也勉強說得過去,如果這新進宮的淩貴妃與傳言中那般溫和柔順的話,說不得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但若是傳言不實,這挑釁貴妃、不懂規矩的罪名,便是按在良妃身上了。
“良妃姐姐何須如此著急,許是貴妃娘娘初來乍到,尚且不適應宮中規矩呢。”坐在她對麵的柔妃王雨柔微笑著接口,語氣和軟地替淩貴妃辯解。
“柔妃姐姐此言差矣,貴妃娘娘入宮也有十日之久了,即便受了風寒纏綿病榻,想必宮中的管事宮人也不會忘記告知她請安的規矩……”一個嬌柔甜美的女聲插入了二人之間,柔妃蹙眉看去,卻是這段時日最是受寵的陳嬪。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卻被宮人的通傳聲打斷:“貴妃娘娘到!”隨著宮人們行禮問安的聲音,眾宮妃下意識地往大殿門口看去,便見到穿著一襲月白色錦緞宮裝的女子款款而入,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泛波,玉簪斜挽、蟬鬢堆雲,那一瞬間的驚豔著實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似乎早已習慣萬眾矚目的感覺,那女子麵上帶著柔和淡然的微笑,款款停步福身一禮:“妾身淩瑾瑤,拜見皇後娘娘!”舉手投足如行雲流水且儀態萬方,雖麵色蒼白如大病初愈,挺拔如竹的身姿、神采奕奕的雙眼以及溫和卻不謙卑的語氣,卻並不曾顯出病弱無力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