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眼,王皇後心頭一沉,眼前這位淩貴妃,可看不出多少傳聞中的溫和柔順。
雖然她收到的消息中,淩瑾瑤確實是個常年纏綿病榻的病秧子,但目前看來,或許是皇宮的風水好,病過一次後,反而讓她的元氣恢複不少?
心中千思百轉,麵上卻半點不顯,王皇後還是一派雍容大氣地抬了抬手:“淩貴妃無需多禮,平身罷。”
良妃卻沒那個眼力勁兒,對於這般一身素淡、脂粉不施卻壓得後宮諸妃均黯然失色的淩貴妃,短暫的驚豔過後便是深深的嫉妒與忌憚,不待她謝恩起身,便忍不住開口刺了一句:“淩貴妃入宮也有十日之久了,怎麼如此不懂規矩,連向皇後請安都能遲到?”
良妃是初次大選入宮的,因出身清貴而初封劉妃,至今已有五年,可惜素來自命清高、心直口快,不得聖寵亦不得人心,適逢宮中二次大選、琰帝施恩方能得封良妃。
作為劇情中路輕塵晉升的第二塊踏腳石,雖謀害貴妃及皇嗣的罪名是被人利用所致,卻也是居心叵測、罪有應得,蘇清寰哪會不知?隻是這等跳梁小醜,她實在懶得理會,便隻向皇後謝恩,隨即起身往良妃對麵的空座走去。反正以她的位分,也不需向其他人低頭。
受到如此無視,良妃頓時怒火中燒,她又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見狀忍不住嬌喝一聲:“站住!”
蘇清寰本來不想理會她的聒噪,不曾想對方竟不依不饒,她也不愛委曲求全,這便停下腳步,冷聲道:“我記得這裡是青鳳宮,不是建福宮。”意思很明顯,青鳳宮是皇後的寢宮,哪裡輪得到良妃來大放厥詞?
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按規矩,貴妃是從一品,良妃是正二品。”意思依然明顯,既然良妃說到規矩,那麼按規矩來的話,良妃是要對貴妃行禮問安的,如此行徑便是逾矩。
良妃聞言頓時臉色一白,下意識看向高坐鳳位的王皇後——她的注意力在第一句上。
青鳳宮是皇後所居之處,如今又是後宮諸妃向皇後請安的時間,她方才的行為嚴格說來確實是逾矩、甚至大不敬。若是皇後耿耿於懷,隻怕她的日子不好過。
王皇後果然神情嚴肅,頗為不悅,看向蘇清寰時語氣尚算溫和:“淩貴妃入宮不久,不熟悉宮中規矩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卯正未過,也不算遲到。”
轉而看良妃時,卻眉頭緊蹙,道,“良妃出言不遜、以下犯上,著其禁足一個月、抄寫宮規五十遍,以儆效尤!”竟是出乎意料地在淩瑾瑤初次請安便偏著她、重罰了正二品四妃之一的良妃!
良妃忍不住瞪大眼,有些難以接受皇後的直言宣判,但又不敢再開口讓自己罪上加罪,隻能強忍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這才衝皇後福身行禮:“妾遵命。”
退回自己座位時忍不住銀牙暗咬,又瞪了那容貌秀美絕倫、行事卻招人厭惡的淩貴妃一眼,心下暗自決定:本宮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淩瑾瑤你等著!
這事一出,青鳳宮中噤若寒蟬。
表麵上看,是王皇後對良妃在青鳳宮口出妄言而心生不悅,因此破天荒開口將良妃禁足,實際上麼,焉知不是懾於淩貴妃張揚跋扈之勢、不得不開口懲罰良妃以保全她呢?畢竟淩貴妃出身樂陽長公主府,父親又是戰功赫赫的宣安侯……
皇後這一手可是高深莫測,一時誰也不敢再輕易開口挑刺,眾宮妃心中各有看法,在摸清淩貴妃的真實性情之前,卻不好表露。
在蘇清寰落座後半晌,近段時間最為受寵的陳嬪打破沉寂,開口道:“久聞貴妃娘娘‘大琰第一美人’之名,如今看來,果然國色天香、豔冠群芳,無愧這‘第一美人’之譽。”
隻是她話中那些個“國色天香”、“豔冠群芳”的詞兒,按理說是不該用在淩瑾瑤身上的,畢竟她隻是貴妃。由此想來,陳嬪這話也是綿裡藏針,並非真心的感歎或示好。
對於陳嬪話中的七拐八彎,蘇清寰雖然沒聽出不對,但看她的語氣神態,想必也不是什麼好話,她忍不住皺起眉,狀似無知地開口反問一句:“你又是誰?”對蘇清寰來說這隻是普通的一個問題,至於對方會聽出什麼深意,不好意思,她不清楚。
至於眼前這人究竟是誰?她當然知道,因為曾經的淩瑾瑤初次侍寢後來青鳳宮請安,也被她綿裡藏針地刺了幾句,若非她一時得意忘形被路輕塵抓住機會小產嫁禍,隻怕她的寵妃地位還穩當得很。饒是如此,被路輕塵冠上謀害皇嗣的罪名後,她也隻是降位為正六品寶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