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李嬤嬤看寶茵拚命磕頭,轉眼便磕得額頭紅腫了一大片,心下不忍,開口求情道:“主子,寶茵受此教訓,想必也是真心知錯,還望主子看在她侍奉有功的份上,再給她一次機會。”
蘇清寰聞言,歎了口氣,揮揮手道:“罷了,都起來吧。”這便是默許她的求情了。
李嬤嬤眼中閃過動容,見寶芝寶芳謝恩過後互相攙扶著站起身,自己連忙走到磕頭磕得眼前發花的寶茵麵前,扶著她站起來。
寶茵也知道感恩,雖頭還暈著,卻也啞著聲音開口謝恩:“謝主子開恩,謝主子開恩!”
蘇清寰眉頭微蹙,沉聲道:“待聖上過來,我會請他賜一個嬤嬤到熙華宮。你們好好地學學宮中規矩,還有其他能學的、該學的,也不能錯過。”
本來這事找皇後也沒問題,但王皇後心機深沉手段毒辣,入宮七年不知害了多少人命,絕不可信!教導嬤嬤若是由她指派,指不定鬨出什麼幺蛾子!
“奴婢遵命!”寶芝三人連忙行禮應命,神情卻比之前拘謹一些。
想必蘇清寰此番的雷霆手段也將她們唬了一跳,真正讓她們意識到如今的主子性情已大有不同,雖寬厚仁善不改,卻多了幾分雷厲風行的果決,也多了幾分作為主子當機立斷的威嚴。
李嬤嬤見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不由感歎一聲:“主子如今可長進不少。”
“這裡是皇宮啊……”蘇清寰幽幽長歎,“人人都以為進宮是錦衣玉食、風光無限,其實隻要真正身處其位才知道,要麼蛻變,要麼退出,隻有這兩種選擇。本宮如今身為天家妃妾,無法退出,隻能蛻變,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後麵那句話,她並未說出口,隻是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李嬤嬤陡然一震,似乎想起什麼,神色飛快變換著,最後變成了堅定。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見蘇清寰似有所覺,先行開口,吩咐寶茵寶芝寶芳三人退下,而後才看向李嬤嬤,單刀直入地道:“嬤嬤有話直說罷。”
李嬤嬤這才福身拜下,開口道:“奴婢奉長公主之令入宮護持縣主,入宮前夜長公主曾有吩咐,若縣主自始至終柔善寬厚、與世無爭,便隻護持縣主安全;若縣主有所領悟、欲爭恩寵,便將長公主在宮中的人手交與縣主,由縣主自行安排。”
“是嗎?”蘇清寰怔了怔,沒有那種接受到及時雨的欣喜,反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似乎劇情中許多違和之處如今卻找出了原因。
比如身為樂陽長公主與宣安侯之獨女,所生皇長子夭折、本身芳華早逝得如此詭異卻無人追究,而後熙華宮封宮,李嬤嬤及四個貼身宮女都被處死……
比如路輕塵為何處心積慮讓淩瑾瑤擋在前麵,多次利用她進位,成功生下皇三子後,再利用淩瑾瑤之死將王皇後拉下鳳座,而淩瑾瑤在不知道真相時還對她抱有好感……
這其中琰帝暗中有何作為無法確定,但宣安侯功高震主惹他忌憚、樂陽長公主在宮中安插人手或許也犯了他的忌諱……
至於淩瑾瑤之死,對琰帝來說這個姑表妹本就不甚親近,更彆提她所生的皇長子已經夭折,其中涉及到發妻王皇後,甚至更多人。
於情於理,他隻會以穩住後宮前朝為主,而不會想著為個不甚親近的姑表妹討回公道。
蘇清寰越想越深入,且越為淩瑾瑤不值。雖手上沒有證據,卻自覺這種猜測還算合理,隻是如今一切尚未發生,她無法直接命人查探真相……
心念飛轉,蘇清寰沉聲問:“嬤嬤的意思是……母親在宮中還有人手?”
“是。”李嬤嬤肯定地回答,隨後想起什麼,又道,“若是主子想要查查那位路才人,可持長公主所給的九天鳳珮下令。”
九天鳳珮?蘇清寰愣了一下,一番回憶後很快想起,那是樂陽長公主給的嫁妝之一。隻是十分貴重且不太符合她貴妃的規製,於是被淩瑾瑤深藏在嫁妝最底層,入宮之後就不曾拿出過。
“隻需要九天鳳珮麼?”她若有所思地問。是否任何人手持九天鳳珮,都能接收樂陽長公主在宮中的人手?
“九天鳳珮獨一無二,無法仿製,是先敬德皇後鐘愛之物,後傳給長公主。”李嬤嬤回答,“除了九天鳳珮之外,還需要長公主獨傳之密令。密令一月變換一次,在宮中有主子接收之後,方由主子控製。”先敬德皇後乃先帝及長公主之生母,按輩分是今上的親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