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寰從沉睡中清醒時,已是兩日之後。
醒來時身邊除了李嬤嬤與寶蓮寶茵之外,隻有一個正從她身上拔出最後一根銀針的黃禦醫。
看到她睜開眼,寶蓮忍不住驚呼一聲“主子醒了”,而後有些哽咽地道,“主子可算醒了……”一雙杏眼熬得通紅,看起來憔悴不少。
寶茵卻是歡喜地笑著叫嚷:“主子終於醒了,奴婢這就去泰和宮通稟一聲!”語畢也不等她開口說什麼,快步退出門外,轉身跑出宮門。
李嬤嬤也是紅著眼角,眼底熬得一片青黑,欣然笑道:“主子可算度過一劫了。”
她倒是端得住性子、鎮得了場麵,欣慰過後連忙又衝著黃禦醫一福身,“多謝黃禦醫妙手回春,救回我家主子!此等恩情無以為報,奴婢身卑位賤,也隻能說一句:他日但凡黃禦醫有所吩咐,隻要不危及我家主子,奴婢定然粉身碎骨以報此恩!”
黃禦醫見狀連忙避開了她的福身禮,隻朝著南邊拱手作了個揖,道:“這都是聖上的恩德,微臣不敢居功。”
李嬤嬤聞言也深覺有理,便跟著恭敬地向南邊福身:“不錯,這都是聖上的隆恩,奴婢拜謝聖上恩典!”她並不知曉這兩日的昏睡是蘇清寰有意為之,隻以為當真是病危,心中對今上簡直感激涕零,若非聖上命黃禦醫給主子看診,這幾日又是開藥又是針灸的耗費了好大功夫,隻怕主子早就香消玉殞了!
黃禦醫這才轉身看向蘇清寰,語態溫和地問:“娘娘可還覺得有何處不適?”
醫者父母心,如今懿貴妃是他的病人,自然要儘心儘力將她的身體調治好,做事情總要有始有終、不能半途而廢,治好一人便是一份功德。
若是其他太醫,或許還會有所保留,但他本就是專為聖上看診的,並不屬於其他任何宮妃的派彆,又是奉旨看診,根本無需顧慮太多。
蘇清寰張了張嘴,感覺喉嚨有些灼痛,忍不住蹙眉,吃力地發出聲音:“水……”嘶啞的聲音與她蒼白如紙的臉顏相互映襯,實在觸目驚心!
寶蓮聽得心疼,急忙轉身要給她倒水,正好寶芝端了一壺水進來,見蘇清寰已然清醒過來,不由懵了一下,聽到她要水,連忙放下水壺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淺黃色的水出來,遞給寶蓮,道:“這是蜂蜜水,正好讓主子潤潤喉。”又去幫忙將蘇清寰扶起。
喝過一杯蜂蜜水,感覺灼痛的喉嚨被滋潤後舒服了許多,蘇清寰這才虛弱地笑了笑,衝黃禦醫開口:“您是黃禦醫?我既然能夠醒來,是否表示那積年的藥毒已完全排出體外呢?”
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大夫,行走江湖之人都有這個覺悟。
畢竟誰能保證自己不受傷不中毒不需要大夫?即便自己不需要,親近之人呢?更何況眼前這位黃禦醫長得慈眉善目,不似暗中藏奸之輩,深得琰帝信重。
黃禦醫也不賣關子,乾脆利落地頷首道:“不錯。微臣不知娘娘之前用了何種方法恢複身體,但這次借助外力祛除藥毒,雖然中途險惡卻總算大功告成,娘娘隻需要好好休養一陣、補足元氣,身體便能恢複如常人一般。”頓了頓,他又有些遲疑地問,
“這先天不足帶來的積年體弱本是不治之症,隻能調養而無法痊愈,有此症者極少活過而立。如今娘娘已然痊愈,雖於壽元有損,衣食住行卻能恢複正常,這等醫術實在神乎其技!娘娘可否告知,其中究竟有何奧妙?”他自問醫術高明,不負旁人口中的妙手回春之言,麵對這病症卻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蘇清寰怔了怔,卻不知如何作答。她也不了解其中有何玄妙,這是她花費1屬性點讓係統幫忙做到的,至於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她也是雲山霧罩不明就裡。
不過她卻沒在意。
畢竟這個係統實在太過神奇,還有那個雲山霧海如同仙境的係統空間……
如此神仙般的手段,她若是樣樣都想一探究竟,隻怕浪費百年光陰都難如願以償。
她迫切地希望能夠複仇雪恨,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不相乾的?
隻是看到黃禦醫殷切的目光——
“其實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蘇清寰遲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憶道:
“初初入宮時我受了風寒大病一場,昏睡幾日水米不進,某天晚上我忽然夢到自己行走在一片混沌之中,忽然間四周雲彩漫天、霞光萬丈,半夢半醒中一直有仙樂清音在耳畔回響,明知是夢卻無法醒轉,隻能踽踽獨行。
前路無儘頭,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聲九霄神雷憑空而來、轟然炸響,狠狠劈在我身上,直接把給劈醒了!醒後我渾身酸痛四肢乏力,風寒之症卻很快好轉……除此之外彆無異樣。”
話到此處,她微微垂眸似有些羞愧,聲音也弱了許多,“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此夢聽來實在太過荒誕離奇,我也不願隨意說道、擾人清思,是以不曾告訴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