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心裡又急又驚,一時六神無主, 本以為無須她主持大局, 沒曾想皇後居然暈倒了, 這下子她隻能趕鴨子上架,卻仍是很不甘心地問嚴嬤嬤:“皇後娘娘怎麼……”
嚴嬤嬤連忙回答:“娘娘臥床修養本就不曾全好, 今日是強撐著出來主持祭月祀典的,誰知一個中秋宮宴居然冒出了刺客還見了血, 娘娘一時急怒攻心,便暈過去了。”
皇後明明已經修養得差不多了,如今忽然暈倒卻是奇怪, 但嚴嬤嬤隻能拿尚未複原又受了刺激來作借口,否則如何解釋這不明不白的暈倒?
“主子小心!”李嬤嬤的叫聲再次響起, 她到底見過的場麵多些, 不至於像寶芝那般嚇得哆嗦,見那黑衣刺客馬上就到眼前, 她四下裡一掃, 俯身抱起一個長凳便砸過去,被那人躲開。
不過這一耽擱,速度便慢下來, 李嬤嬤見此招有用, 一麵吩咐道:“寶芝、錦繡,一定要護好主子!”一麵上前幾步又抱起一個長凳往那人身上砸!
其他的宮人還有跟著命婦進宮的侍女們見狀,膽子稍大的也有樣學樣,拾起各種長凳、碗盤、燈燭等東西往那些黑衣人身上砸, 連鋪席麵的桌子也派上了用場,一通亂砸後總算緩解了黑衣人的來勢。然而除了黑衣人外還有之前暴起砍人的宮人,趁亂殺了不少宮妃宮人,此時也一同逼殺而來。
蘇清寰連連作嘔之下淚花四溢,花容失色之餘平添幾分楚楚動人,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好不容易停下乾嘔,她站直身體,卻發現腹部有些隱隱的抽痛。
孩子……她下意識撫上腹部,微微的抽痛讓她有些心驚。若是之前,哪裡輪得到這些人來放肆,她早就直接出手拍死了,可是如今情況不同,若是不小心傷及腹中骨肉,她隻怕後悔莫及!
一旁的寶芝終於回過神來,見自家主子神色不對,忙不迭問道:“主子,主子沒事吧?”實在不行就爆出去吧,主子可懷著皇嗣呢,說不定就是今上的皇長子,在場諸位的安危都比不上主子金貴!
身側的錦繡二話不說捉住蘇清寰的手搭上她的脈,神情逐漸凝重了幾分:“貴妃有些動了胎氣。不止是因為見血受了驚嚇,隻怕也與周圍濃鬱的花香味有關。”
“什麼?”寶芝忍不住驚叫,“那還得了!主子,咱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錦繡頷首認可道:“此處不宜久留,貴妃需得快些離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蘇清寰略一沉吟,終於開口問:“錦繡,若是動武,可會影響到皇嗣?”
“動武?”錦繡愣了一下,隨即開口道,“如今皇嗣漸穩,隻要腹部不受撞擊、不受內傷,稍稍動武並無大礙。”
“好……”蘇清寰正要做出決定,卻被身後的賢妃抓住了手腕。回眸看去,但見對方麵如紙白神情扭曲,頗有些難以置信地叫出聲來:“貴妃有喜了?”懿貴妃不是體弱多病、很難懷胎麼?為何她方才聽到貴妃身邊之人提到胎氣、皇嗣之語?
被人抓住命門,蘇清寰下意識玉腕一翻一抖靈活地脫出她的抓握,正要開口說什麼,忽而聽到一聲痛呼,她心下一沉,眼角餘光掃到一絲寒光掠過,二話不說將賢妃用巧勁推開,單足一點飛身而起,一腳踢飛了長刀!半空中身形一擰,另一腳直接倒扣到黑衣人的脖子上,內勁運行下這一扣勢如千鈞,當場將那人狠狠扣在地上,悶哼一聲昏死過去再無反應。
被推到身後貼身宮女懷裡的賢妃還沒站穩就看到這一幕,頓時傻眼。
而除了扶著皇後的嚴嬤嬤、春風夏雨等人,就連寶芝、錦繡甚至被摔到一丈之外的李嬤嬤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眼前這個兩腳就直接把一個黑衣人踢暈的宮裝女子,真的是印象中先天不足、柔弱多病、走幾步都要喘一喘的懿貴妃?
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莫非是話本傳說才會出現的易容術?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迎著另外幾人劈砍而來的長刀,剛剛立定的蘇清寰迅速上前兩步,看著眼前亂七八糟摔了一地的長凳,隨意選了其中之一抬腳上挑,運勁於掌狠狠拍向兀然淩空的長凳,那長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轟而出,將另兩個躲閃不及的黑衣人砸翻在地,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蘇清寰雖分了一半內力護著腹部,不過到底有些用力過猛,原就有些動了胎氣,此時又覺得腹部隱痛不已,刺鼻的血腥味不斷湧入鼻尖,下意識撫/摸上已微微隆起的腹部,眉頭忍不住深深蹙緊。
她的天一心經如今隻練到第二層,剩餘的內力在這兩擊之內幾乎消耗殆儘,又不敢撤掉護著腹部的內力,隻能立在原地慢慢調整呼吸,而後全力運轉天一心經,填補因內力消耗一空而隱隱有些乾涸龜裂的受損經脈。
“她,她真是懿貴妃?”賢妃下意識地問出了口。
“怎麼可能……”良妃白著臉喃喃自語。
實際上,這不僅僅是賢妃的疑問,更是在場其他宮妃及命婦的疑問。
懿貴妃明明是個身嬌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妃呀,怎麼忽然就變得比那些宮中侍衛還厲害了?來回兩下就解決了三個黑衣人,這是在講故事說傳奇嗎?
這一定不是她們認識的那個懿貴妃!
順著其他宮妃一同躲到賢妃、貴妃等人身後的路輕塵同樣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懿貴妃明明是個病秧子,怎麼現在看起來卻武藝高強、且下手狠辣?
若她早知道淩瑾瑤有這樣的身手,她絕不會這般算計……不,應該說不會那麼早算計對方。
她雖然善蠱,身體卻如普通的閨中女子,憑淩瑾瑤的身手,若想殺她易如反掌!如今隻盼著能躲過刺客這一劫,若是淩瑾瑤順利落胎那是最好,若是她保住了皇嗣……
大概是注意到這邊“點子紮手”,那些個刺客也顧不得去追其他四散奔逃的宮妃命婦們了,紛紛往這邊聚集而來。除了少數黑衣人外,還有假扮成宮女內侍、此時卻身上染血的其他刺客。
當然,那些個過來幫忙的宮中侍衛纏住了部分刺客,隻是二者之間身手相當,你來我往間各有勝負,受傷的自是不少,自然攔不住所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