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2 / 2)

如果是其他人他們早就去救人了,但這回卻是那個總愛自殺的太宰先生,萬一這隻是太宰先生的雅致,並不希望他們打擾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率先求助的人是國木田獨步。

“太宰!這個混蛋真是一眼沒看見就跳河了啊!!”

國木田獨步氣的肺都要炸了,立刻氣勢洶洶的擼起袖子,就打算去救人,順便再揪著太宰治的領子給他幾腳。

但他還沒有行動起來,懷中一直昏昏欲睡的小貓咪卻倏地豎起耳朵,滿腦子都浮現出太宰治跳水了的字樣。

普通狀態的她隻要聽到眾人的交談就大概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對於太宰治犯蠢的事也完全可以做到無視並且等著其他人救助,然而這時候的白貓腦子昏昏沉沉的,思緒也不太敏銳。

她隻是聽到了太宰治快要淹死了這一句話,就下意識的衝了下去,一路沿著石子跳到河水中,不顧自己打濕了的皮毛,死死咬住太宰治的褲腳就往上拽。

可惜,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沒拽上來,反而頭暈眼花的一下栽倒在了水流之中。

冰冷的河水立刻浸濕了她的全身,陰冷的感覺猛地襲上腦後。

“喵嗚……”她虛弱的叫喚著,看著那即將被衝走的太宰治的身影,顯得異常的緊張無助。

好在這個時候,國木田獨步等人也反映了過來,立刻前去幫忙援救太宰治,與此同時,一雙手也急切的將白貓抱起,撫摸著她的後背。

“真是!竟給我們添麻煩,你要是再自殺我就一腳踹死你,聽懂了嗎太宰!”

一旁已經緊急救上太宰治的國木田獨步惡狠狠的踹了太宰治兩腳,換來了屁事都沒有的太宰治裝作柔弱的嚎叫聲。

“嚶嚶嚶。”渾身上下滿是水珠的太宰治臉上不帶半點跳水的恐懼,反而顯得非常鬱悶,“我都這麼危險了,小貓咪卻沒有一點反應,也太無情了吧嚶嚶嚶。”

“哈?她可是第一時間衝過去救你的!”國木田獨步不知道他的心思,指著他的鼻子開罵,“給我好好向貓道歉,白讓她擔心了!”

聞言,太宰治的表情倏地亮了起來,整個人在地麵上一躍而起,哪有半天虛弱不堪的模樣,就要蹦蹦跳跳的往抱著白貓的江戶川亂步身邊蹭去。

結果一抬頭,卻被神色嚴肅的江戶川亂步的表情弄得愣在了原地。

“她的狀態很不對。”

江戶川亂步左右打量著貓咪,認真道:“很虛弱,有問題。”

太宰治先是一驚,滿臉的喜悅頓時散了下去,蹙眉快步走到了江戶川亂步的身側。

果然,渾身濕漉漉的小貓仿佛剛剛全身都浸泡在了冰冷的水中,小心的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那雙一直都十分有活力的眼睛緊閉著,呼吸微重,顯得極為虛弱無力。

“怎麼回事?”太宰治的聲音完全冷了下來,試探性的去摸小貓的額頭,入手的體溫非常涼,明顯有些脫溫的症狀。

“讓我來看看。”這時,在場的唯一一位醫生立刻往前去檢查貓咪的身體,但因為不是專業的獸醫,與謝野晶子隻能大概的檢查了下,在眾人緊張的視線下搖了搖頭,“不行,需要快點烘乾她的毛發,這麼脫溫下去恐怖會有性命之憂。”

“什麼?!”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嚴重,在場的武裝偵探社成員都大吃一驚,相互對視了一眼,便默契的加快了速度,往回跑去。

“怎麼會這樣,剛才看煙花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難道是剛才為了救太宰先生被水激了下嗎?”

一路上,眾人還在仔細的探討著貓咪虛弱的原因,想了好幾種可能性,卻都被江戶川亂步給否決了。

“不是啦,剛才她睡覺的時候就總覺得她的身體不舒服,但是下了水之後確實是惡化了的。”

“但是具體什麼原因我也覺得很奇怪誒,因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什麼征兆,就好像是突然爆發的。”

連聰明到極點的江戶川亂步都這麼說,白貓會變得虛弱的原因就更加的捉摸不透了。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都按捺著焦慮往樓裡返。

而一把推開偵探社的大門後,眾人便紛紛忙碌了起來。

“毛巾在這裡。”

“我找到吹風機了!”

“羊奶在哪來著,應該吃點東西比較好吧。”

最終,中島敦去洗漱室裡找了條毛巾,穀崎潤一郎找到了吹風機,而國木田獨步則立刻加熱了羊奶,確定溫度不怎麼燙,才倒進了盤子裡。

而始終無言的太宰治則熟練的接過白貓的身體,又拿起他們一個一個遞來的東西,幫白貓擦拭著毛發。

有了吹風機這種神器,那柔軟的白毛很快就被吹得熱乎乎的,但當太宰治試探的摸了下小貓的後背時,卻發現隻是表麵溫度比較高,整體還是脫溫狀態。

“不行。”與謝野晶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眉宇緊緊的擰起,嚴肅的搖了搖頭。

“等我一下,我去聯係下熟悉的獸醫,看看能不能提供點幫助,如果不行的話就要去送到就近的獸醫醫院去檢查了。”

一邊說,她一邊瀟灑的打開手機往走廊裡走去,隱隱還能聽見她有些煩躁的咂舌聲。

其餘的人都無措的站在原地,看著那隻虛弱的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小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太宰治卻是冷靜的接過國木田獨步的羊奶,右手撫摸著小貓的腦袋,輕聲哄道:“來,吃一點東西,你不是最愛吃了嗎。”

他將盤子遞到小貓的嘴邊,試圖讓小貓聞到羊奶的芳香。

而小貓的耳朵確實動了下,聽到他的聲音,卻在麵對那最喜歡的乾飯的時候,無力起身。

她嘗試著活動著四肢,但每次花費極大的力氣掙紮一番後,最終都以踉蹌的趴倒而結尾。

到最後,她氣息微弱卻急促的喘息著,碧藍色的眼睛努力想要睜開,卻始終沒有辦法。

“咪……”甚至連叫聲也微不可聞。

太宰治摸著小貓的手指微微一頓,端著盤子的掌心下意識的顫抖了下,卻又在一瞬間穩住了動作。

就在剛才,就在那一刹那間,他突然深刻的體會到了生命逐漸逝去的恐懼。

那遠比他不斷尋求自殺而體會的恐懼要大得多。

一想到小貓即將在他的視野內逐漸虛弱下去,逐漸變得冰涼,變得再也不會行動,那種如同潮水般的窒息感就猛然將他吞噬。

“……乖,再加點油好嗎。”

沉默半晌後,太宰治吐露的聲線溫柔到幾乎讓人落淚。

他一下一下撫摸著白貓的後背,鳶色的眼眸中仿佛浮現出一絲流逝的光暈。

讓人想到那炫目的煙花,轉瞬而逝。

“查到了!”

這時,承載著所有人希望的與謝野晶子終於回來了。

“醫生說大概率是貓瘟,不外乎有其他可能性需要去醫院詳細檢查。”

“貓瘟?!”對這種病有些許了解的國木田獨步頓時瞪大了眼睛,“我記得貓瘟好像很難治,一旦得上了就……”

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其他人立刻驚恐的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耳中聽到的這一切。

難道,他們養的這麼久的貓……就要這麼輕而易舉的離開他們嗎?

“不,還不一定是貓瘟,隻是暫時這麼判斷的。”

在鴉雀無聲的室內,一時間仿佛被霜雪凝固了似的,無人說話,唯有國木田獨步一人冷靜的推了下眼鏡,穩住了人心。

“我們還是早點將貓送到醫院吧,查查就近的醫院在哪。”

國木田獨步井井有條的指揮著眾人,還讓人去取了不常用的車,隨時準備出發。

他們忙忙碌碌的身影被白貓虛弱的看在眼裡,一時間有些心中複雜。

如果說她真的是一隻貓得了急症的話,麵對這麼一群關心她的人類簡直就要感動死了,然而事實上,她這隻是debuff的影響,根本沒什麼具體的問題,反倒是去了醫院什麼都檢查不出來,說不定還要剃毛抽血輸液……

想像著被真的當成貓翻來覆去的擺動著,白貓渾身的貓頓時就炸開了,說什麼也不能去醫院。

她身為人的尊嚴還要不要了!

而且係統的突如其來也不是第一次了,前兩次玩遊戲的時候她就經常中了什麼莫名其妙的debuff,沉睡了好幾天,差點沒讓人直接把她火化了。

所以這種狀態,白貓還真就習慣了,適應良好。

隻有12個小時而已,騰過了這段時間就沒問題了。

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堅定,她非常艱難的扒了扒太宰治的手指,馬上得到了太宰治全身心的關注。

微微抬起頭,她仿佛看見了太宰治因為她的動作而頗為喜悅的麵容。

僅僅是這樣的笑容,她便悄無聲息的散去了剛才因為著急拯救跳河的太宰治而打濕皮毛的氣憤感。

“咪嗚……”

她朝太宰治叫了一聲,聲音遠比以前柔軟了很多,也微弱了很多。

但在她的天藍色的眼睛中,倒映出太宰治那恍然的神情,就算是這種狀態,太宰治也能夠理解她的意思。

“你想要吃魚肉,現做的?”太宰治眨了下眼睛,再三確認了她的想法。

這明顯是個奇怪的要求,但生病的貓咪總會是有特殊權的,隻要對上那虛弱的眼神、可憐兮兮的視線,太宰治就立馬丟兵盔甲,行動了起來。

左右觀察了下確信大家都在忙沒有時間後,太宰治便毅然決然的將貓咪放在椅子上,自己則起身走了向了廚房。

“乖乖等我回來。”

臨走前,他撫摸著小貓的頭頂溫柔的囑咐著。

但是白貓卻無奈的看著他的背影,歎息一口氣。

小夥子,路走遠了。

讓誰去廚房不行,非得自己過去。

武裝偵探社誰不知道太宰治是廚房殺手,隻要是他在的廚房,就沒有一個鍋是完好無損的,菜刀都能給你砍斷它。

至於黑煙,火災,更是常見中的常見,反而是什麼都沒發生才讓人震驚。

幾乎能想象國木田獨步之後會氣成什麼樣,白貓默默在心底對武裝偵探社的人說了聲抱歉。

沒辦法,她隻有支開太宰治才能單獨行動,逃避去醫院的可能性。

或許是認為一隻虛弱到都站不起來的貓咪根本沒有可以逃跑的能力,沒有人看著她,也沒有人守在門口,而白貓這時也為了逃避就醫而猛地發揮了超乎尋常的力量,竟是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邁開步子往門口跑去。

於是,當將廚房弄得烏煙瘴氣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端著魚肉走回來的太宰治笑容還沒揚在臉上,就倏地凝固了起來。

他注視著那空無一物的沙發,像是迷茫的搜索了下四周,隨後才宛如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握緊了盤子。

“貓呢?!”

這時,跟隨他身後一起回來的國木田獨步等人也同時注意到了貓不見了,頓時焦急的尋找了起來。

小小的房間裡,哪都沒有白貓的身影。

眾人終於意識到,是白貓自己跑了出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但是為什麼有病不去看病反倒是選擇逃跑呢,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啊!”中島敦卻忽然間大叫了一聲,臉色蒼白,“我記得貓在臨死前都會特意跑到主人看不見的地方,難不成咱家的貓是察覺到自己的死……”

他的話音頓在原地,不忍再接著說下去,而屋內所有的人都一瞬間變了臉色,現場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太宰治眼底陡然迸發出濃烈的黑暗,手指死死捏在盤口的位置。

即使指腹逐漸泛白,也始終不曾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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