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rendez-vous|(1 / 2)

唐泰斯這半年非常忙。

在裡窩那下船後, 剩下來的錢正好足夠他買一條小船,循著記憶裡神甫的指引,愛德蒙找到了基督山上的寶藏。

阿裡巴巴發現四十大盜洞窟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光三磅重的純金條就有一千塊, 古羅馬金幣少說也有五萬個金埃居, 換算成他最熟悉的貨幣約合四百萬法郎,每一個鑽石和紅寶石都被工匠精心雕刻拋光過, 像是在糖果店裡陳列的貨品一樣隨便堆積成小山,被觸碰時滑下幾隻,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

謹慎的逃犯選了幾顆最小的鑽石帶走, 又將洞口還原, 才趁夜駕著小船離開, 為了掩飾,他選擇了黑|市交易,退讓幾乎一半的利, 成功換了兩萬法郎。

這讓唐泰斯對那些寶石的價值也有了大概估算。

現在,他的財富能抵得上十個葛朗台夫人了。

因為數額龐大,在一瞬間,金錢對唐泰斯來說就隻是一個數字了。

用金幣挽救並收購即將破產的湯姆生·弗倫奇銀行後, 愛德蒙買了一艘全新遊艇, 載著放在秘密打造暗櫃裡的珠寶,前往突尼斯。

有了《一千零一夜》營造的印象, 對歐洲人來說, 阿拉伯人擁有怎樣的財富都不奇怪。

那些寶石在洞中沉睡了太多年, 直接在意大利用恐怕會遭來禍患, 所以他需要去一趟最近的阿拉伯國家親自觀察一遍,讓偽裝變得更真實。

每一天都在忙著盤算下一步,接著有條不紊執行計劃,教會阿裡駕船後,愛德蒙又獲得了航行途中的休停時間,乾脆拿出神甫曾經教過他的著作,從頭看起。

之後,他又回到法國,找到當年旁聽了密謀的卡德魯斯,用一顆寶石詐出了所有真相。

還得知了仇人們的現況。

愛德蒙已經決意用上天施與自己的性命和財富,先報答恩人,再經過慎重的計劃後,在巴黎了結所有仇人,最後去東方終此一生。

於是他順勢留在馬賽,用各種方法暗中向莫雷爾先生報恩。

莫雷爾公司新一季的訂單如雪片一般紛擁而至,馬克米西利安在學校順風順水,朱麗小姐擁有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隻有看到恩人由衷愉快,並且為了瑣碎的小事而幸福時,愛德蒙才覺得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愛德蒙的母親走得很早,現在生父和再造之父都已經死去,連未婚妻也嫁給了仇人,過去的十八年全數化為泡影,所有回憶都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隻有十年牢獄生活曆曆在目,夜深人靜之時就無時無刻不被翻攪出來,被醞釀成了刻骨的仇恨。

每到這時候,他就像再次被拖回了暗無天日的地底,又或者跌入了一片看不到頭的海灣,隻要有一隙的光透進來,隨便一根稻草落下,即使徒勞無功,都要拚命抓住。

從地獄爬出來以後,一直支撐他走到基督山島的,是和神甫“找到寶藏”的約定。

而幫助了逃犯並一次次將他從痛苦裡拉出來的,是小班納特先生。

現在,上帝把年輕人送到了自己麵前。

半年不見,他的變化很大,但是看上去依舊充滿了愉快和熱忱。

少爺是英國鄉紳的獨子,雖然不受父親關愛,卻從小就沒有短過錢財,現在又有一位深愛他的富庶情人,加上生得好看,這些日子與女人相處似乎也變得遊刃有餘……

在數額龐大的金錢麵前,似乎所有事情都會變得無往不利,麵對一個根本不缺錢的人,愛德蒙還是頭一次束手無策。

弗倫奇行長的話提醒了愛德蒙。

邀請少爺一起共度狂歡節,遲早能發現對方最想要的東西。

是他回報他的小朋友的時候了。

早餐時,克莉絲終於在桌邊看到了兩天沒見的老師。

國務大臣心情很好,不等她問好,先笑眯眯招呼道:“塞西爾。”

中間名一般是自己起,克莉絲有些上輩子的情結,既然和古代收關門弟子差不多,那麼由老師起字也很理所當然,所以提出請他幫忙。

不過克莉絲沒想到他老人家對她的期望這麼大。

文藝複興時期,英國也有個塞西爾,是伊麗莎白女王的國務大臣,唯一秘書,首席顧問,有經天緯地大才的那種。

克莉絲這種性格聽著都覺得壓力頗大,費爾德侯爵卻好像很滿意自己翻了半天書櫃的成果,乾脆就這麼稱呼她,半年下來,她居然逐漸習慣了。

“老師。”

“有你家裡的信。”

費爾德說著,一邊的男仆用盛信托盤把信件呈到克莉絲麵前。

看到寄信人是瑪麗,克莉絲愣了一下,心說伊麗莎白之前信裡一點風聲都沒透露,怎麼突然換了瑪麗,她不會突然閃婚了吧?

要是真如此,那達西先生這進度簡直和坐過山車一樣,開頭慢得要死,下落卻猝不及防。

急於搞清楚情況,克莉絲當即就要拆信。

然後就被費爾德眼疾手快用開信刀的刀柄打了一下手背。

年輕人啊了一聲。

老紳士的藍眼睛不讚成看著她:“我平時怎麼教你的?”

克莉絲自知理虧,低頭說:“不論遇到什麼都要鎮定從容,保持儀態,隻有意誌薄弱的人才會倉促慌亂,因為分心而失禮。”

“不錯。雖說在乎家族是一種美德,隻是你這樣表現,就會暴露你在意的東西,日後成為敵人攻訐你的把柄。在家人或者我這裡可以放鬆,但是既然走了這條路,在人前一定要時時克己。”

克莉絲認真應了。

國務大臣這才放緩了神色。

“這些天我忙著會麵,沒有考校你的功課,你不要認為我不關心你。我十分信任你的自覺性,管家也會準時向我彙報。說你每天都有準時去上擊劍課,書房裡呆的時間也足夠。”

用過英式早餐(克莉絲覺得自己能瘦下來,和老師十分愛國也有關係),兩個人轉到書房,開始每天的早課。

“我聽說你昨天去了銀行?”

“是。我計劃替葛朗台夫人買一些意大利公債。”

費爾德知道克莉絲在法國有個富有的情人,這位夫人熱衷公益慈善,在教會和上流社會的風評都很好,每次寄來的信封很文雅,連香粉都沒有。

有這種夫人引導,他也就放心不管她的男女交往問題。

弟子的女人緣,在佛羅倫薩時,費爾德已經很直觀體會過了,他可不認為他這把年紀還能吸引香車天天“不經意”經過家門口,時不時還會冒出一堆來請求避雨的小姐。

可能是前麵有五個姐姐,還被法國情人琢磨了一番,年輕人對女人總是體貼溫柔,充滿耐心。

老紳士對這點想得很開,既然有張好看的臉蛋,不論是競選還是社交時都會成為一種優勢,這世界上什麼事情都有利有弊,招蜂引蝶一點也是難免的。

而且年輕人很有分寸,隻是紳士照顧,從不調情曖昧,就算有大膽一些的小姐熱烈追求,他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總是能讓對方很快放棄,之後還能保持友好的關係。

檢查了克莉絲的英文和法文的書法後,費爾德又讓她做了一段朗誦,糾正了一些重音和發音問題。

弟子的嗓音很好聽,似乎還會一些聲樂,某天調侃他像是沒有經曆過變聲期,後來就有意把音色放低了一點,依舊悅耳,也很符合現在的形象。

費爾德猜,這小子的說不定是班納特從佃戶家抱來充當繼承人的兒子,不過自己也不是囿於階級觀念的人,連他都沒查出來,看來浪博恩的老主人非常謹慎,所以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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