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把一個噩夢變成美夢?
雖然知道夢中的規則不同於現實,可望著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 超級英雄們還是一籌莫展, 不清楚該如何點亮眼前的黑暗。
就算是畫家修改圖畫都需要顏料,然而他們手上沒有修改夢境的材料, 更談不上用白晝替換黑夜。
荒原上無星無月,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背後的怪獸屋裡一片死寂, 沒有任何動靜, 連門窗的縫隙裡都看不見光。
鋼鐵俠的提議很好,但實施起來卻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如果噩夢那麼容易逆轉,那麼按理說隻要心智足夠堅定, 就不應該被噩夢所困擾。
但事實是, 大多數超級英雄都會經曆過夢魘纏身的時期。
托尼想象出的納米裝甲沒能維持幾秒, 他剛放下手, 手表就從他的手腕上消失了,其他人想象出的事物也沒能存在太久, 基本上都像是泡沫, 沒幾秒就會破碎。
在場的法師倒是試著釋放了幾個法術, 可惜幻術在夢中好像沒什麼效果, 哪怕他們努力想象自己身體裡藏著魔法之源,掌心能噴湧出無窮無儘的力量, 依舊隻能製造出一點小小的異常。
“這裡會壓製魔法, 一切魔法的效果都會被削弱。”洛基放下手, 臉色不太好看。
他的身邊,幾隻小小的蝴蝶正圍著他翩翩起舞,每一隻都是晨露綠葉般的綠色,翅膀上沾著露水,棲息在他的身上。
“很多奇幻之地都會壓製外來的力量,”神奇女俠經曆過無數冒險,因此戴安娜對這種情形也算熟悉,“或許這裡運行的規則和現實不一樣,魔法不是這個世界的力量來源。”
可惜就算知道這點也無濟於事,在場的法師不少,但沒有人清楚他們身處何方。
拉妮婭並不是織夢師,雖然她織出了許多美夢,但她不知道在夢境之地裡,所有織夢師在學會織夢之前,首先要學會的是另一件事。
——切斷他們與他們織出的夢境之間的聯係。
通常來說,人們都會待在自己的夢裡,很少能夠離開自己的夢,所以雖然夢與夢之間可以互通,也很少出現許多人做同一個夢的現象,但每個夢都需要織夢師灌注自己的記憶、願望、幻想與祝福,所以每個夢從成型的那一刻就和織夢師緊密相連,如果不切斷這種聯係,那些送出的夢最終都會流向織夢師的夢裡,也會將做夢的人一並帶入夢境之地。
為了防止外人進入夢境之地造成破壞,每個織夢師都知道要切斷夢境與自己的聯係,但拉妮婭隻是個無意中獲得織夢網的凡人,彆說是她,除了出生於魔法世家的法師,比如紮坦娜,絕大部分法師都不知道這種細節。
一群人站在荒原上,絞儘腦汁地思考辦法。
閃電俠躍躍欲試:“那需要我和哈爾來除草嗎?”
他邊說邊吸了口冰沙,就看見戴安娜無奈地看過來,視線掠過他手中的冰沙,忽地倒回來,驚訝不已:“你的冰沙為什麼沒有消失?”
被她提醒,巴裡才發現這點,求助地看看其他人,過了會才有點不知所措地回答:“我隻是在想剛剛在夢裡時冰沙沒喝完,所以我想了下,接著砰!它就出現了。哈爾那裡也有。”
綠燈俠舉起冰沙為他作證:“和我剛剛喝到的冰沙味道一樣。”
“但這和魔法的區彆在哪裡?”旺達不解地盯著冰沙,“因為……”
她停頓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因為這是他的夢裡的嗎?我們可以把我們的夢裡的東西帶到這裡?”
很少有法師會去探尋夢境之地的線索,因為沒有太多的利益。他們會去探尋天堂、地獄、深淵乃至探尋亡靈之地,去窺探死亡的奧秘,追求永生的可能,夢境在他們眼中隻是偷窺和預言的客體。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和以愛與思念作為力量來源的亡靈之地一樣,夢境之地的力量來源也和現實世界不一樣。
——記憶、願望、幻想與祝福,在夢境之地,這些才是織夢師的力量。
聽到緋紅女巫的話,所有人都豁然開朗。
送給這個噩夢的主人一場美夢並不難,隻需要——他們每個人都將他們記憶裡一點美好的事物送給她。
他們的態度都錯了,這並不是任務,他們要做的不應該是思考對策,而是送上自己的祝福。
從布魯斯的態度裡,克拉克就猜出送給他們美夢作為禮物的人不是彆人,就是布魯斯的女兒,那個他見過幾次的小姑娘,他想了想,小聲問身邊的蝙蝠俠:“我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是嗎?”
超人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場的超級英雄們大多聽力不錯。
蝙蝠俠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他難得的有些走神,直到下意識點頭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了自己的信息,於是抬頭看了超人一眼,卻看到氪星之子望著漆黑無光的天幕,微笑著說:“那我把堪薩斯的天空送給她。”
隨著他話音落下,光芒萬丈的朝陽躍出地平線,黑暗迅速褪去,天空被透明的陽光一層層洗滌,墨藍過渡向深藍,深藍暈染成灰藍,水洗過的蔚藍天空澄澈而溫柔,像極了克拉克藍得不可思議的眼睛。
超人從他的眼睛裡取出一抹色彩融入黑暗,重現了記憶裡堪薩斯小鎮的晴朗天空。
在眾人驚歎的目光中,克拉克低下頭,嘴角噙著溫暖的微笑:“該你們了。”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看看彼此,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我把天堂島的海水送給她。”戴安娜說。
清澈的海水衝上荒原,浪花翻著如雪的白沫,海麵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宛如成千上萬片玻璃拚湊出明麗的光輝。
“我……送給她我的城市。”布魯斯說。
荒原邊緣的黑霧緩緩消散,重疊交錯的陰影被鱗次櫛比的樓宇取代,哥譚在黑霧裡拔地而起,完美嵌入那些模糊的輪廓。
“……”原本想說“把紐約送給她”的彼得卡了下殼,隻好小心翼翼地修改措詞,“那我把布魯克林大橋送給她?”
氣勢磅礴的懸索橋橫跨海灣,向著遠處的城市延伸,仿佛沒有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