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謝郬對謝鐸‘叮囑’好之後, 起身回到高瑨身邊坐好。
高瑨看了看她,謝郬回以微笑:
【看什麼看?】
【你要不是皇帝,下場不會比謝鐸好多少!】
高瑨:……
這時, 蔡郡王夫婦趕到, 昨日蔡氏生辰,晚上便留二老在將軍府住下, 早上來看看他們的寶貝外孫子有沒有好點。
見高瑨和謝郬也在, 蔡郡王夫婦趕忙過來行禮。
二老看過謝鐸的傷,也追著問是誰打的他, 但謝鐸哪裡敢說,把先前跟謝郬編的幾句話重複了一遍。
他不說,二老也拿他沒辦法。
謝遠臣叫人給他嶽父嶽母也搬了座椅。
蔡郡王說:“你不說便不說吧,我指定也能查出來。”
謝鐸一驚:“外祖,彆查了, 我, 就是我喝醉了與人發生爭執。”
蔡郡王還想開口, 隻聽高瑨在一旁說道:
“謝鐸是否醉酒後與人發生衝突之事暫放一旁,朕另有話說。“
謝、蔡兩家立刻恭敬傾聽:“是。”
謝郬也好奇看向高瑨,隻聽他說:
“軍營賣花女之事情節極其惡劣,朕為此輾轉反側。兵部尚書田有為有意規避,既怕得罪軍部,又怕得罪京中各世家望族,然而此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賣花女的案子昨日謝遠臣和蔡郡王已經聽謝鐸的朋友說過前因後果, 兩人當時也覺得不能就這麼算, 現在聽陛下重提, 謝遠臣說:
“軍中出了那幫草菅人命之徒, 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陛下有何吩咐儘管示下。”
蔡郡王也這麼覺得。
“現已知犯事之人皆為一些世家子弟,但具體都有誰卻沒人告知朕一個準確。朕想任命個東西兩大營軍監,專門為朕調查此案。將軍和郡王意下如何?”高瑨說。
謝遠臣和蔡郡王對望一眼,以為高瑨是要任命他們,翁婿倆一同起身:
“是,全聽陛下吩咐。”
高瑨對他們擺擺手,讓他們坐下,而後指向垂頭喪氣坐在床邊的謝鐸說道:
“那這件事朕就交給謝鐸了。軍監任命書這兩日吏部便會發下,謝鐸能下地後,務必即刻趕去東西兩營調查。”
語畢,謝家和蔡家都愣住了,當事人謝鐸被嚇得嘴巴長大,好半晌都沒合上。
謝郬也在一旁納悶:
【狗子糊塗了不成?】
【就謝鐸這種慫貨,讓他去當軍監?】
【還不三天就被人整得認不得家?】
謝遠臣率先反應過來:
“陛下,這京郊東西兩大營的軍監一職乃朝中正式編製三品大員,謝鐸他在軍中並無建樹軍功,一個小小校尉冒然領取這麼高的官職,隻怕難以服眾。”
蔡郡王看著謝遠臣推辭也有話說:
“哎,這軍功不都是要遇事建立起來的嘛。老夫倒覺得這對鐸哥兒而言是個機會。”
“可是。”謝遠臣還是覺得謝鐸資曆不夠。
軍中之人向來按資排輩,若是沒有突出的軍功,冒然領兵監軍,大夥兒是不會服氣的,到時候煎熬的還是謝鐸。
“將軍不必多言,朕意已決。”高瑨起身,說:
“再說了,朕看中的並不是謝鐸的能力,而是他的身份。”
謝遠臣不解:“身份?”
高瑨笑道:“放眼整個京城,除了皇室之外,又有哪個世家子弟能高過謝鐸?他去最合適不過,更何況他和他的朋友不是一直都在保護賣花女的父親?既然要管,那就管到底。”
高瑨這麼說,謝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讓謝鐸管這件事就是讓在軍中的世家子弟們對打,普通背景的人不敢動那些紈絝子弟,可謝鐸不同,他爹是一品鎮國將軍謝遠臣,就算他沒資曆,可他爹身上背的資曆軍功絕對叫人望其項背。
更彆說還有一個曆經百年依舊鼎盛繁榮的蔡郡王府,蔡郡王是出了名的護短,誰要找他外孫的麻煩,他鐵定也會找那人的麻煩。
高瑨表麵上是讓謝鐸升任三品軍監,但背後卻將謝、蔡兩家的力量聯合到了一起,既不擔心謝鐸被收買,又不擔心謝鐸不儘心,一舉多得。
想到這裡,謝郬不得不感歎一句:
【狗子這招借力打力用得可真利索。】
【這麼一來,蔡郡王就沒空追查誰打了謝鐸這件事。】
【也算間接幫了我!】
“再說了,謝鐸還是朕的小舅子,朕也會給他支持。”高瑨又說。
皇帝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遠臣還能說什麼,替謝鐸應下差事。
“好了,朕和貴妃差不多也要回宮了。”高瑨說。
“是,臣送陛下與娘娘。”謝遠臣說。
從謝家出來,謝遠臣與蔡氏一同送高瑨和謝郬出門,蔡氏牽著謝郬的手,做出一副母女依依不舍的樣子,而謝遠臣也與高瑨拱手辭彆,高瑨叮囑謝遠臣好好養傷,讓他這陣子彆回邊關。
謝郬來到高瑨身旁,聽他叮囑老謝,忍不住腹誹:
【狗子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老謝才說要留京一陣,他就順水推舟給謝鐸安排差事,把老謝扣住。】
【嘖嘖嘖,狗子這腦子幸好沒從商,要不然肯定是天下一等一點的奸商。】
高瑨先上車,還不忘回頭伸手牽著謝郬,兩人兩情繾綣上車的畫麵看在蔡氏眼中,不禁幽幽一歎。
待宮廷儀仗車隊從謝家門前離開,謝遠臣正要轉身回府,被蔡氏拉住,蔡氏低聲問謝遠臣:
“將軍,陛下待貴妃這般好,待苒姐兒回來,她會不會舍不得將貴妃的位置還給苒姐兒?”
謝遠臣看了一眼消失的車隊,說道:
“放心吧。宮裡再好她也不稀罕。”
“從前她沒過過這種日子,當然說不稀罕,如今她被天下至尊的男人寵愛著,心思還會如從前一般嗎?”
謝郬沒有回來之前,蔡氏還覺得謝郬在宮裡會舉步維艱,但昨日見陛下對她那般溫柔小意,蔡氏才驚覺自己當初堅持讓謝郬代替謝苒入宮是對還是錯了。
然而,她的擔憂並沒有引起謝遠臣的共鳴,隻見他忽然笑了:
“寵愛?得了吧。”
謝遠臣說完,反問道:
“對了,謝苒找著沒有?”
蔡氏歎息:“找著過,又給她以死相逼的跑了。如今就是她跑我追,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顛沛流離的日子,她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受得了。”
說著說著,蔡氏的眼眶就紅了。
謝遠臣見她這般,忍不住抱怨:
“她跑你追,說不定你的人還會給她點銀錢物資度日,你這是抓人嗎?”
蔡氏重重在謝遠臣胳膊上掐了一下:
“謝遠臣,那也是你閨女,你心裡就隻有謝郬,苒姐兒怎麼會變成如今這般,都是因為你,你沒管好她!”
謝遠臣被蔡氏反過來埋怨,覺得好笑:“我沒管好她?我倒是想管她,你讓我管了嗎?”
蔡氏略感心虛:“我,你個比石頭還粗的人,苒姐兒嬌滴滴的,難不成我要讓你像管鐸哥兒似的管她嗎?”
謝遠臣耐著性子長歎一聲:
“行了。你還是好好想想謝苒回來之後怎麼辦吧。謝郬性子野,把她放在宮裡說不定哪天就弑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