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第九十章

吃過飯之後,謝郬的體力明顯恢複很多,讓小丫鬟去把馬車上的幾個水囊都灌滿水。

而她自己則拒絕了蘇臨期的陪伴,獨自在附近轉悠消食。

在小樹林中漫步時,謝郬依稀聽見水流的聲音,便順著聲音尋過去,果然在樹林深處有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

而謝郬不是第一個找來小溪的人,在她來之前,小溪邊上已經坐了一個,正是被謝郬看出身份的蘇彆鶴。

蘇彆鶴還不知道謝郬已經認出他,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便下意識把帽簷壓得更低,待腳步聲靠近,他便迅速起身離開,從謝郬身邊經過時,謝郬喚了他一聲:

“蘇統領留步。”

陌生又熟悉的三個字讓他猛然停下腳步,猶豫片刻後,便毫不猶豫的轉過身來將鬥篷的帽簷除下,正是一臉不知該說什麼的蘇彆鶴。

兩人對望片刻後,蘇彆鶴對謝郬拱手:

“貴妃娘娘。”

謝郬抬手:“我已不是。”

蘇彆鶴苦笑:“那我也已不是蘇統領。”

謝郬歎息問:“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何會在這裡?”

“謝小姐既然已經出宮,準備遠走高飛,又何必再問。”蘇彆鶴語氣略帶氣憤,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彆的。

謝郬自然也聽出他的不滿,反唇相譏:

“遠走高飛的也不是我一個,我憑什麼不能問。”

蘇彆鶴語塞,良久後才說:“我與你,不同。”

謝郬冷笑:“有何不同?你不說,那就由我猜猜好了。”

“你姓蘇,自小流落在外,被養父母帶回並州,你養父母去世後你在並州投軍,遇見高瑨,成為他的左膀右臂,這些是你從前與我說起過的身世,但你應該還有一個不能說的身世。”

“宮宴那晚,北遼的那個女人突然刺殺我,你中了她的毒,原是九死一生,後來我帶蘇臨期和王胡兩位大夫去給你醫治,蘇臨期看到你之後,就立刻說出找旌旗坊的南疆人拿解藥,後來我們去旌旗坊,居然真的找到了解藥。”

“這一切若非巧合,隻會有一個原因——你和蘇臨期並非初識。你倆什麼關係?失散多年的兄弟?這件事高瑨知道嗎?”

謝郬條理清晰的將腦中的那些零碎線索整合到一起,將蘇彆鶴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見蘇彆鶴一臉震驚加羞愧的神情,謝郬又說:

“他不知道。所以,你走的時候沒和他說?”

蘇彆鶴急道:“我要離開之前,入宮見過陛下,與他說了的。但……陛下那時候已經不認得我了。”

“他到底怎麼了,你可知曉?”謝郬認定蘇彆鶴定然知道內情,催促他說出。

蘇彆鶴本就心懷愧疚,看見謝郬的時候,那種愧疚感就更深了,心裡防線逐漸跌破,把心一橫,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告訴謝郬:

“陛下中了蠱,是南疆的攝魂蠱,但我走之前,他已經服下解藥了。隻是解藥需七七四十九天才見效。”

謝郬問:“什麼解藥要四十九天才見效?你確定他服過解藥了?可我怎麼覺得他一點都沒有好轉的跡象?解藥有沒有問題?”

不僅沒有好轉的跡象,甚至逼得他不惜自行封閉了耳穴。

蘇彆鶴說:

“解藥應該沒有問題,老巫師親自以沈天峰的血調製而成,他們和陛下後續還另有交易,絕對不會給無效解藥的。”

謝郬想起她出宮的第一晚,高瑨帶她去春風閣吃夜宵,兩人在摘星樓的窗前看到天牢起的那場火。

那場火結束了安格部落幾個首領的性命,那把火很可能就是高瑨送給南疆老巫師他們的見麵禮。

而謝郬能從蘇彆鶴中毒,蘇臨期的反應看出端倪,高瑨自然也能看出,他與蘇臨期他們定然已經私下聯係過,至於密謀了什麼,謝郬就不得而知了。

謝郬又問蘇彆鶴:“你和蘇臨期是兄弟?”

蘇彆鶴猶豫過後,點了點頭:“我小時候國破家亡,跟著哥哥流落到了禮朝,後來遇到追兵走散了,我那時候年紀小,不記得回家的路,稀裡糊塗給養父母帶去了並州,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親人,沒想到……”

“這麼說,你和蘇臨期都是南疆人?南疆國的王族姓氏好像就是‘蘇’,所以你們是南疆王族後人?”謝郬繼續猜測。

蘇彆鶴低頭不語,卻聽他們身後傳來一道聲:

“就算我們是南疆人,在禮朝也是規規矩矩,從未做過傷民害民之事。”

謝郬回身,見蘇臨期向他們走過來,他來到謝郬麵前站定,又說:

“我在武威軍中儘心儘力,不敢說立功,卻也是傾其所能為將軍出謀劃策,對將軍和你謝家從未有過半分陷害。”

“我沒說你陷害誰,急著解釋什麼?你若有異心,我爹難道這麼多年都察覺不出來嗎?”謝郬沒好氣說。

蘇臨期鬆了口氣:

“你知道就好。”忽然笑了,對謝郬說:“這些事情你猜到也好,反正我是打算到了邊關就全都告訴你的,如今好了,不用我大費口舌了。”

“休息夠了沒?可以上路了。”蘇臨期說著,便拉過謝郬的手往馬隊走去。

蘇彆鶴盯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無奈歎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謝郬被蘇臨期拉著走了兩步,便將手從蘇臨期手中抽出,蘇臨期不解回頭看她:

“怎麼了?”

謝郬沉默片刻,抬頭看著他們,說:

“你們先走吧,我要回宮去。”

蘇臨期和蘇彆鶴相視震驚,蘇臨期臉上的笑意終究掛不住了,蹙眉問:

“你說什麼呢?你,你要回去?”

謝郬素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後悔。

“高瑨的蠱毒未清,神智似乎有些失常,必須回去看看。”謝郬說。

蘇臨期頓時閃過一陣心慌,他說:

“他已經服了解藥,再不濟我南疆老巫師和將軍都在京城,自有他們護著高瑨,你回去乾什麼呢?我和將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弄出來,早知你不想出宮,我們何必費這個力!”

謝郬說:“誰說我不想出宮?”

蘇臨期不懂:“那你現在又要回去?你以什麼身份回去?謝貴妃已經‘死了’,你就算回去,也不再是他的貴妃了。”

謝郬解釋:

“我不是繼續當他的貴妃去,隻是確認一下他的情況,等他脫離險境,我會自己回邊關去的。”

蘇臨期情緒漸漸急躁起來,拉著謝郬不讓她走:

“謝郬,高瑨他不是毫無城府的小綿羊,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既然做了如今的決定,他定然是有萬全之策應對,他把京城全部的兵力都交到將軍手中了,有將軍護著他,他不會有事,你又何必去冒險?”

“你已經用謝苒的身份死了一次,難道你還想用謝郬的身份再死一次嗎?”

這些道理謝郬知道,但她依然堅持:

“我不用謝郬的身份,甚至都不會露麵,我就是在暗處盯著,等他安然無恙後我立馬回邊關。”

說完,謝郬從蘇臨期的鉗製中脫身,回到馬隊中,在後麵的備用馬中挑了一匹膘肥體壯的,兀自套上馬鞍,讓小丫頭在馬鞍上掛幾個水囊,便要上馬。

蘇臨期從樹林中走出,見謝郬做好準備就要走了,趕緊下令:

“攔住她!彆讓她走!”

馬隊中的人麵麵相覷,有點不知所措,但見蘇臨期不像是開玩笑,趕忙聽令將謝郬圍住,但他們終究不是真的想對謝郬動手,即便攔著,也隻是很鬆散的隊形,謝郬當機立斷,翻身上馬,在蘇臨期趕到之前揮鞭策馬,從防守最薄弱的防線衝了出去。

蘇臨期見沒把人攔下,焦急不已,從馬隊後拖出一匹馬,連馬鞍都沒套就追了出去。

謝苒正在馬車裡生悶氣,還等著外麵那些人什麼時候發現她在生氣的時候,聽見外麵的騷亂,掀開車窗看去,正好看見謝郬騎馬離開,蘇臨期急急忙忙追上去的畫麵。

怎麼了?

謝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走下馬車問其他人怎麼回事,但其他人也一頭霧水,表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很突然。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蘇臨期單獨一人回來。

大毛上前問他:“老大呢?”

蘇臨期長歎一聲:“她有彆的事要做,讓我們先回邊關。”

“啊?她這剛醒過來,能有什麼事做?”大毛想不明白。

蘇臨期卻不再多言,直接下令馬隊稍事整頓之後繼續往邊關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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