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桃麵對蘭靜秋的審問,越來越煩躁。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以為我不想像你一樣有個好工作,穿上警服威風八麵的抓人啊?我就是命苦,還總遇到些爛人,我有什麼辦法?”
蘭靜秋皺眉:“我沒有瞧不起你,抓人也並不威風。關於你的身世我很同情,對於你以前的遭遇我無能為力,現在我想幫你……”
“你這叫幫我嗎?你是在逼我,在貶低我!”範小桃怒目看著蘭靜秋。
蘭靜秋認真道:“被人強/奸,你是受害者,這怎麼叫貶低呢?孤兒院裡沒有人幫你,你還是受害者,這也不叫貶低你,更不叫逼你,我想弄清楚事情真相,調查清楚你跟強子的關係,你跟潘啟明的關係。我們剛找到你時你為什麼急著承認殺了潘啟明,是不想讓我們找強子嗎?”
“本來就跟強子沒關係,我們很久不聯係了!他們的死都跟我們沒關係,是你一直逼我,我被屈打成招,才說我殺了人。”
蘭靜秋笑道:“什麼叫屈打成招?有人動你一指頭嗎?你說你跟他沒關係了,卻還在用‘我們’來表述,如果你早就不跟強子聯係了,你怎麼知道他殺沒殺人?為什麼說得如此肯定?”
範小桃愣住。
蘭靜秋又接著問:“你當時怎麼想的?”
範小桃抬頭迷茫地看著她。
蘭靜秋歎口氣:“在任老師檢查過後,卻撒謊說你沒事時,你是怎麼想的?”
“我能想什麼?就是覺得害怕,老院長覺得我是壞孩子不相信我,任老師說我在撒謊,老杜就差說我勾引他了,說我跟男的特彆隨便,我除了害怕還能有什麼感覺?為什麼你非要問這些事,我不是都說了嗎?還要說多詳細?你問這些有個屁用啊,他們是淹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蘭靜秋說:“因為那件事是導火索,當然要問清楚,當時你孤立無援,你關係最好的小弟強子也幫不了你,你喜歡的曲老師也幫不了你,甚至還讓你妥協,你一定很恨很怨,對不對?”
“我當然恨了,你覺得我不該恨嗎?”範小桃嘶吼著。
“當然該恨了,可你這些恨意還隻能壓抑著,甚至出來後還對老杜妥協了,為什麼不試著再次求助,跟曲老師或是其他大人求助,或是找機會逃出去。”
蘭靜秋說著無奈道:“我也知道我說這些話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也不想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但小桃,我真的很希望你當時能有其他選擇,也許你的人生就不會這麼糟糕了,也許你可以找一份不算太好但可以溫飽的工作,也許你在下鄉時會遇到合適的人選,結婚生子,總之你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老劉在外邊煩躁道:“靜秋這更適合當教導主任吧,說這些有什麼用啊?”
他想進去幫著審訊,胡組長攔住他,“再等等。”
審訊室裡,範小桃眼圈紅了,但她還是倔強道:“我現在這樣子怎麼了?我就說你瞧不起我吧,還不承認!”
“沒錯,我確實瞧不起你,但不是因為你的遭遇,是因為你坑蒙拐騙,甚至還害人性命。”
“我沒有害人性命!我要想殺老杜跟任老師,早就下手了啊,為什麼要等到去年才下手?”
“我沒有說人是你殺的,但你在維護強子,為什麼不想讓我們找到他?”
範小桃語氣堅定地說:“因為這事跟他沒有關係,你們把他抓進來,肯定也會這麼逼問他,他是個老實孩子,你們一定會嚇到他!”
“老實孩子?他也有三十了吧!你說他一直賭博欠債,所以你離開了他,現在你又說他是老實孩子?到底哪句是實話?”
“就因為他是老實孩子,才會被騙去賭啊!”
“所以你為了給他還賭債,又騙潘啟明去賭了?”
“沒有!他不賭的!”
蘭靜秋見她脫口而出,馬上追問道:“潘啟明不賭博,為什麼褲子口袋裡有籌碼,他也被你發展成了中介,拉人去賭嗎?”
範小桃這時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忙擺手:“我不知道,我就是在理發店裡認識了他,看他不甘心當學徒,手頭又有準備開理發店的錢,我就想騙他的錢,結果沒騙到,我就沒再理過他。”
“我第一次跟你提到潘啟明時,你一點也不驚訝他已經死了,在我說要去孤兒院時,你直接承認你殺了潘啟明,叫我們不要去孤兒院也不要再找強子。範小桃,這些你怎麼解釋?”
範小桃突然捂住臉,哀嚎起來:“你還說你沒逼我,你就是在逼我啊,你還說你同情我?你哪裡同情我了?你根本不是在幫我,就想隨便抓個人來頂罪對不對?你太壞了,太欺負人了!”
她那個語調與其說是控訴,不如說是撒潑耍賴。
蘭靜秋看傻了眼,忍不住說:“範小桃,你看清楚,我是女警察,不是那些被你騙的男人!”
範小桃愣住,反應過來馬上指著她說:“你就是瞧不起我,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在勾引你嗎?”
外邊的老劉跟小田都差點笑出聲。
蘭靜秋也挺無奈的:“範小桃,是不是他們都說你不檢點,說你不是好女人,說你喜歡勾引男人,於是你自己也信了,乾脆利用起了漂亮女人的優勢。我想你如果有選擇的話應該也不想成為這樣的女人!我向你道歉,我在第一次聽到理發店老板對你的描述之後,就在畫像時畫出了你的媚態,也許那時我就已經對你先入為主了。不過也請你端正態度,我是在審問,不是想聽你胡話連篇地訴委屈。”
範小桃呆呆看著她:“你跟我道歉?”
“有什麼問題嗎?做錯了事就得承認錯誤,該道歉道歉,該接受懲罰也不能躲,你說對不對?”
蘭靜秋這時已經換了警服,範小桃上下打量著她:“你居然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