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菱試圖扯開話題。
“明昕是你表妹?”
邵南澤糾正: “堂妹,她隨母姓。”
隨即又說, “我們家女孩子少,她從小得寵,養成那種性格。”
溫菱了然,也隻有從小被嗬護著長大的人,才能這麼不諳世事,樂天知命,沒心沒肺,對人沒有防備。其實她還挺羨慕陳明昕的。
邵南澤一瞬不瞬盯著她,看到她那條羽毛項鏈。“戒指呢,不喜歡?”
“那個……”溫菱不經意伸手去摩挲羽毛的輪廓,“太貴重,怕弄丟,我收起來了。”她也怕被人認出來,像是今天,陳明昕就看出來了。宿舍快到了,溫菱急急忙忙轉身: “那我先走了。”分明是不想讓人看到的樣子。邵南澤哦了聲,看著她匆忙的身影,目光漸次沉下去。
身後有一株桂花樹,他慢慢往後倚靠,整個身體沒了重量,懶洋洋抽出來一根煙點上。清清冷冷的夜風裡,煙霧嫋嫋而上,隨即被風吹散,了無痕跡。
回去後,邵南澤破天荒發信息給陳明昕,鄭重其事:以後和彆人說起我的事,要經過我的授權。
陳明昕嘰裡呱啦發來一串語音: “什麼彆人,我不就說給溫菱而已?溫菱又不是外人。”
邵南澤揉了揉眉心,正因為她不是外人,他才不許陳明昕亂說,於是一通電話,直接打過去,明令禁止說: "不行。"
“什麼啊,這麼小氣。”陳明昕嘟著嘴,口氣十分鬱悶, “你不覺得溫菱人很nice,長得漂亮又沒架子嗎,真是沒眼光。"
邵南澤摸著煙盒,反而氣笑了,誰沒眼光?他眼光一直很好。
誰知道陳明昕又在那頭突發奇想: “我還想著如果你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不過算了,她都有喜歡的人了。"
說出後,陳明昕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邵南澤眉頭皺起來: “她喜歡誰?”陳明昕: “我哪知道,我又不認識。”"你不認識的?"
邵南澤將煙盒打開,抽出一根煙夾在唇瓣,頭一回覺得沒有味道。“我怎麼知道她喜歡誰,她沒告訴我啊。”陳明昕覺得莫名其妙。“不是程敘?”"她說不是。"
邵南澤煩得很,腦海裡掠過那個辯論隊裡
她的那個搭檔,貌似是姓周,潛意識覺得溫菱不喜歡那種類型。
難不成還是高中的?可高中時候也沒見她和誰走得近。
陳明昕掛了電話,邵南澤更煩躁了,抓了抓頭發,一直盯著旁邊的杜律明看,直盯得他心裡發毛。
“你看我做什麼?”"反正不是你。"
杜律明簡直莫名其妙: "什麼不是我?"邵南澤扯了下嘴角,又不說話了。
轉眼到了聖誕節前一天,烘焙課教巧克力戚風蛋糕。
溫菱調好麵糊、雞蛋和白糖的比例,依次加入攪拌,細心放入模具裡。烤箱傳來四溢的香氣時,蛋糕出爐,帶著甜軟馨香的味道。
下課後,溫菱拿著包裝好的蛋糕盒,慢悠悠走在校道上。
她還沒想好要把蛋糕送過誰。
這種蓬鬆綿軟的觸感,讓人心情愉悅。可惜這種美妙心情在接到裴琳的電話後夏然而止。她本來不想接,摁掉後又打過來。接聽後是歐誌銘的聲音: “菱菱,你要和你/媽媽冷戰到什麼時候?”
"她這陣子身體不舒服,你就不能好好聽話,非得氣她?"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溫菱攥緊了蛋糕盒的帶子,用儘全力把電話給掛了。
可裴琳又哪會那麼容易放過她。
好不容易高齡懷了個寶貝,歐誌銘對著她是千依百順,唯一不如意的就是溫菱這不低頭的倔脾氣。
好歹也是自己肚子裡蹦出來的,裴琳一想到就傷心,冷不防掉了兩顆金豆豆,歐誌銘隻得挖空心思來給她解決這棘手事。
要找到溫菱並不難,隻需要調到她的課程表,查到上課的教室,再在周邊轉轉,準能找到人。十五分鐘後,一輛黑色庫裡南在溫菱身邊緩緩停下。車窗降下來,露出歐誌銘半張臉,車子沒熄火,暖氣徐徐吹著。
他手上戴一枚厚重扳指,陷入思索時便會不自覺地摩挲,眉頭緊鎖,由始至終對方都沒正眼看過溫菱。
她知道他不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東西,純粹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這是上位者給下位者施壓時慣有的手法。溫菱繞開車門,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誰知道司機咄咄緊逼,她向左走,車子就往左拐,她向右,車子又往右,邪性得很。溫菱走得靈活,可車子時不時霸道地摁
喇叭,其他人都躲著,竟和溫菱保持著不遠距離。
庫裡南車身長,低調而貴重,在這偌大的校園裡十分引人注意,恰好又是下課時間,沒多會就惹得周圍人議論紛紛。
溫菱不得已,停下腳步。
“歐叔叔。”
歐誌銘垂著眼,長久以來的優渥生活形成了養尊處優的姿態。他輕輕拋出一句話, “在這裡說話不方便,上車。"
車門開了,隱約看到後座上的中年男人,儘管保養得當,但還能看出年齡,起碼四十上下。溫菱腳步滯了滯,還是一咬牙上了車。
車子在一群學生的驚呼中開走,人群裡早有人偷偷地舉起手機。"還真是豪車,哈!"
車子在校道裡行進的並不快,更何況司機求的就是一個穩字,遇到減速帶就更慢了。歐誌銘也不急,慢條斯理: “這陣子怎麼不回去?”“學習忙。”溫菱簡直惜墨如金,目光徐徐看向司機的位置。
老柯是歐誌銘是私人司機,貼身工作多年,老早知道他的脾性。溫菱上學時,歐誌銘就把老柯的電話給了溫菱,想回家就立馬過來接。
可溫菱一次也沒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