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菱喝醉的樣子他是記得的,迷迷糊糊的,整個人弱不禁風的樣子,闔著眼,連雙頰都是紅的。他怕她喝醉了東倒西歪,伸手拉過她的肩,把她整個人護得緊緊的。在他手指觸碰到她脖頸的瞬間,她眨了眨眼,歪頭看著他,眼裡一片水霧。
酒氣隱隱地上來了,頭腦像被火車碾過,轟隆隆地響。她看到他刀削一般的側臉,喃喃叫他名字:"邵南澤……"
他偏過頭看她,紅燈轉綠燈,後麵的車子等得不耐煩,在按喇叭。
“我在。”
邵南澤踩了油門行進,剛往前駛了沒多遠,溫菱吸了吸鼻子,聲音發沉,眼神又倔又委屈。"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邵南澤側過身子,低頭貼了貼她額頭: “有什麼辦法,我就隻想對你好。”溫菱嘴唇動了動: “這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的。”美好又真實得不像話。
就像前麵平靜的湖泊,靜謐美好,讓她不敢去打破它。那幾年來,她一直不敢去觸碰他的名字。
溫菱有點走不動了,邵南澤俯下身去背她。
她低頭伏趴在他背上,他的肩膀寬闊挺拔,背部的線條繃得很緊。兩人靠得很近,氣息和氣息相貼,姿勢很是親昵。
邵南澤背著她往前走,她雙手勾在他脖頸上,說話的時候甕聲甕氣的,聲調很輕: “我經常夢見你。"
穿校服時的,打球時的,甚至有時候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話,隻是斜靠在牆角,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轉眼又不見。
溫菱眨了眨眼,半夢半醒的,大腦介於清醒和迷糊之間,又急於剖白自己的內心,說出來的話越發軟糯,像裹了椰絲和甜醬的糯米糕,軟乎乎甜絲絲的,繾綣在嘴邊。
她斷斷續續地說: "你知道嗎,午夜夢回的時候,我一直在自
責,為什麼把這麼愛我的人給弄丟了。
邵南澤難以置信地轉頭看過去,溫菱講完後,又昏昏沉沉睡過去。四周很安靜,隻有遠處眾人喧嘩吵鬨的聲音,以及她緩慢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是講的真話,還是夢話。
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把她的頭發捋到耳後,又伸出手,在她掌心捏了捏,隻有觸到她的皮膚,才能感覺到油然的真實感。
車子一路開回公寓。小姑娘在睡夢中都不老實,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手指攥緊了,嗚嗚咽咽的,過了會兒是真的哭了,眼睛紅紅的,睫毛都沾濕了。
邵南澤把人放到沙發上,揉掉她的眼淚,好聲好氣地哄著: “怎麼了?”隨即又去廚房裡熱了杯牛奶。
拿了牛奶出來,小姑娘興許是哭醒了,直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表情又可憐又無助。
見邵南澤走過去,她伸手就抱住了他,眼淚涼涼的,流到他的脖頸裡,聲音很輕: “我夢見你要和我分手。"
邵南澤歎了口氣,伸手撫她脊梁,眼眸深邃,裡頭複雜的情緒翻滾。他反抱住她,抱得很緊,又低頭親她發頂: “我不會的。”
“邵南澤,”溫菱吸了吸鼻子,眼睛泛紅,是真的哭得傷心,嗚咽著說, "對不起……"她夢見邵南澤很無情地和她說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憑她在後麵怎麼哭喊都不搭理她。剛剛的夢境太真實了,溫菱忍不住將自己的頭埋到他肩膀上,推己及人,她突然覺得痛不可遏。這種痛楚像被一把利刃無情地插入心臟,整個人痛得快蜷縮起來,痛得醒過來。當時她怎麼就能那麼堅決地和他分手呢。
邵南澤伸手去扯紙巾,胡亂地扯出來兩張,就聽見她小聲抽泣的聲音。
溫菱聲音發顫,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我當年和你分手,是不是太殘忍了,你有恨我嗎?”邵南澤看向她,紙巾被他用力揉到一起,攥緊了,用指腹揉她眼尾。幾秒後,他眼尾發紅,手上青筋止不住地抖,忍不住把她纖細手指拿到嘴裡啃噬,輕輕咬著。
"沒有。"
溫菱眼圈紅了,窩著聲音: “你騙人。”
邵南澤笑了笑,自嘲: “有想過,隻是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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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個大班讀的,他偏要冷處理,提前申請了到國外做交換生。她也退出了訴訟可視化項目組,兩個人成為了不相交的平行線。
她的聲音嗚嗚咽咽的,鼻音很重,說不清是埋怨自己還是埋怨對方,隻一個勁兒地說: “你有沒有一次想過我,就一次。"
邵南澤下顎線繃得很緊,眼尾也泛紅,然後抱著她,安慰似地親了親她的額頭,還嫌不夠,又吻鼻尖。
“彆哭了,是我不好。”
那時候,他年輕氣盛,被她提了分手就頭也不回地走,把尊嚴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在時間的長河中,他們被衝散,差點就找不回彼此。
邵南澤手裡拿著的紙巾都被她的眼淚打濕,他低下頭,迫使她和他對視,剖白道: “其實我出國後,有一次特意回來找你。"
溫菱喃喃問: “什麼時候?”
四周很靜,靜得連輕而緩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辨。
邵南澤搖了搖頭,仿佛不願意再提起,手指輕輕摩挲她耳廓,又捏著她耳垂,輕聲哄著: “都過去了,你隻要以後不再提分手就行。"
溫菱眼淚要掉不掉的,緩聲說: “你會提嗎?”邵南澤嗯了聲: "我舍不得。""會喜歡彆人嗎?”小姑娘喝了酒,更囂張跋扈了。
"不會喜歡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