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菱往回走了幾步,大腦一片混沌。
她走得慢,一直在思索邵南澤說的話,可半圈走下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她就又遇到了小跑過來的邵南澤。那一瞬,心砰砰跳著,踩著愈來愈快的鼓點,耳朵發麻,目眩神暈。
邵南澤很快到了眼前,仍舊是吊兒郎當的,挑起眼,認真看她。“我也不想早戀。”
溫菱沒說話,他也就兀自沉默。
又轉了半圈,兩人相遇。四目相對,夜沉如水。邵南澤皺著眉,率先打破沉默: "都聽見了?"溫菱睫毛顫了下,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邵南澤抿著唇: “我是說高考前我們都彆談戀愛。”
溫菱咬了下唇,她和邵南澤幾乎不認識,要說真有什麼交集,那是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的隔壁班同學。
邵南澤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所以她不理解。
溫菱腳步慢下來,天氣太悶熱,她快走了三圈,走不動了。她半撐著腰站在跑道邊,邵南澤也跟著停下來,沉默地看了她一會。他在等她回答。
溫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訕訕: "為什麼……"打這個賭。
邵南澤單手插-袋,淡淡: “互助小組。”
溫菱喘了口氣,理智回歸,有點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應該是說大家都把熱情放在學習上,才有你追我趕的學習勁頭。
她似懂非懂地哦了聲。
邵南澤視線緊緊地盯著她,嗤笑了下: “不敢?”他的尾音拖得有點長,聲音疏懶而醇厚。
溫菱呼吸緊了緊,想說什麼,又被不遠處一把聲音打斷。李雯文居然站在操場的鐵絲網外朝她招手,大喊她名字。
溫菱一愣,往外走了幾步,隔著網和李雯文說話。
李雯文買了喜歡的文具,剛好看見她就喊了她一聲,又努了努嘴: “我剛看見你在和邵南澤說話?"
溫菱拿著礦泉水瓶的手一緊,手心裡滿滿的都是汗。她頓了頓,嗯了聲,又說: “問我互助小組的事。"
再回過頭,哪裡還有邵南澤的影子。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掉了。
溫菱回去掌書包的時候,忽而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說打賭,那賭注呢,是什麼,好
像也沒說。
第二天上課,李雯文興致勃勃地跑過來說: "不得了,邵南澤好像和我們班舒小紜在一起了。"溫菱啊了聲,赫然從書山卷海裡抬起頭來。“被嚇到了?我也是,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溫菱舔了舔唇: "不是吧。"
李雯文等了幾秒,環顧四周後才偷偷和她咬耳朵, “是舒小紜親自承認的。”
溫菱心裡咯噔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又轉過頭去看舒小紜,見她正和另外幾個同學說笑,眼尾彎彎,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在說的這個事,笑容裡還帶著點害羞的意味。
舒小紜是文體委員,長得嬌俏可愛,在學校的活動中很活躍,也很主動,前陣子就聽說追邵南澤追得很緊。
要說她和邵南澤在一起,溫菱也是信的。
說到底,邵南澤也沒把打賭當一回事就是了,扭頭就把這事給忘了。溫菱覺得興許是他心血來潮逗自己玩的也說不定。
幾天後,互助小組第一次組織學習,還沒開始,邵南澤就遲到了十五分鐘。
溫菱和其他幾個同學在辦公室裡做題目,抬起頭時,瞥見走廊外邵南澤的身影。舒小紜追在他身後,快走幾步拽了他的袖子。他回過頭,垂眸看過去。不知道邵南澤低頭和舒小紜說了什麼,溫菱的視線被綠植擋住,什麼也看不見。
後來還是班主任到外頭,把人給拉進來的,一邊數落著: “雖然成績好,但也不能做得太過。”邵南澤眉頭皺了下,聲音不冷不熱: “人家喜歡我,我有什麼辦法。”說完,眼風又不經意間往溫菱處瞥。
她低著頭,認真地和旁邊的徐致遠在討論一道題目。
班主任隻當邵南澤是在推脫責任,也不敢去管,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坐下學習。辦公室裡特地騰出了一小塊空間給幾個尖子生,今天加上邵南澤一共來了四個。他用腳輕輕勾了凳子,慢條斯理坐下來,就在溫菱和徐致遠對麵。空氣凝滯了,氣氛有那麼一丁點僵。
邵南澤見兩人爭辯,好整以暇地把練習冊轉過來,翻看了幾下,笑得很淺: “就這道?”徐致遠的名次一直被他壓著,本來就有點不服氣,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就更窩火了。他說: “我和溫菱想了半天,沒有好的解題思路。”
溫菱攥著筆,聲音發緊: “其實我們解出來了,隻是時間和步驟太麻煩,
才想著有沒有更好的思路。"
邵南澤目光淺淡看過來,說了個頁數和題號: "這道題目的解題思路一致。"
溫菱眨了眨眼,旁邊的徐致遠已經飛快地在翻練習冊了,翻完後又很詫異地盯著邵南澤看。"是有點像,但題乾有點變化……"邵南澤懶得說了: “剩下的,自己想。”
徐致遠低著頭,飛快地開始運算,過了許久才抬起頭,驚喜: “我知道了!”可邵南澤不知道哪去了,連溫菱也是。
溫菱從洗手間出來,無人空寂的走廊裡,有個疏朗清峻的背影,背對她站著。她一時無所適從,低著頭想從他身邊經過。他走到她身後,聲音很低地叫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