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管裴談聲再怎麼把這位明星和狡猾的貪吃蛇掛上鉤,他都不得不承認,好友的話,確實正確。
宋瑰很美。
單薄的扇形雙眼皮,沒有贅肉,眼角和眼尾包括整個眼睛的線條都恰到好處的清純無辜。其中又有點不同,比如當他眼睛開始有光華流轉的時候,那種無害隨即轉為冷豔的攻擊性,漫出一股讓人無法靠近的矜貴。
裴談聲第一次想研究這雙眼睛。
就像每次伏案時,日以繼夜探索公務。
宋瑰被他看了很久,但沒有不適。
從前在娛樂圈幾乎每時每刻都被人注目,他可以瞬間捕捉到旁人遞來的哪怕一毫目光,也能在頃刻做出最完美的姿態,讓無數鏡頭爭相。
就算病了,他也一如往日。
“我會輸給他。”男人突然開口。
言下之意是,不會當你的保鏢,不用再白費心思。
宋瑰短暫地一頓,點了點頭。他病了,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所以朝擂台招式完美的於晏澤笑了下。
於晏澤被突然的笑刺了眼,心裡一突,勾拳狠狠將對手擊倒。
他用手背揩去汗,站在擂台高處,衝台下的男人抬起了下巴:“就差你了,上來吧。”
宋瑰同樣看向男人,將那顆枇杷咬進嘴裡。
充沛的汁水在齒間散漫,橙黃的果肉又甜又軟,他饜足地眯起眼睛,拿手帕細細擦拭手指。末了,柔柔弱弱地陷進座位裡,目視前方擂台。
裴談聲在好友的催促下上台。
於晏澤的攻擊套路他剛才看得清楚,快速,淩厲,如風強勁,標準的散打摔法。
裴談聲戴好護具,拳頭握在臉頰邊,率先出拳。
泰拳剛猛,攻擊力強,他收緊下頜,眼睛強勢地盯緊對手,勾拳側蹬,速度很快。
於晏澤卻突然遊移起來。
他每個動作都相較於前麵輕緩,更像在逗著自己周旋。
一兩次也罷,但於晏澤每次迎接他的攻擊時,都是這種姿態。
裴談聲原本就還惦念著宋瑰的話,現在被他似緩似無的動作弄得不耐煩,驀地用力飛身蹬腿。
於晏澤做出假裝的反抗,實則渾身失力,被踢倒在地。
他偏頭,手肘撐地,狠狠地發出幾聲咳嗽。
於晏澤輸了。
裴談聲咬牙取下護具,徐徐喘氣。他額頭濕淋淋,汗水將頭發打濕,稀稀散散地垂下來,遮住了淩厲的黑眸。
他看向宋瑰。
對方在笑,和那天西原花庭饜足的笑一樣。
唇角上揚的弧線,眼睛微彎的角度,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一朵玫瑰。
馥鬱成熟的玫瑰香,被一隻骨感清瘦的手添加了一抹脂粉,是精心裝飾過的,有目的的,也叫人欲罷不能的。
裴談聲怔愣的同時,於晏澤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逼近他耳邊,小聲笑說:“我弟弟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裴談聲皺眉,神情更加冷淡。
一家子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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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開保鏢公司這些年,什麼套路沒有看過。
於晏澤在擂台的所作所為他很清楚。
他走過來,看了看眼神微妙的幾人,笑嗬嗬地說要帶裴談聲去建檔,讓貴客稍等下。
建檔處在辦公室,老板走遠了,才挑眉衝裴談聲說:“怎麼樣,我就說很有意思吧。”
當時在薛醫生那裡,他就說,讓裴談聲嘗試接受一些新鮮的元素,最簡單的就是找個娛樂圈的明星。
這些明星,有的在裝飾自己,有的在表演他人。有人萬眾矚目,有人落拓無聞。隻要觸進這個圈子,哪怕隻是隨便找一個人,都能聽他說出無數的故事。
很顯然,效果不錯。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裴談聲失態的模樣了。
“你就當是遵醫囑,在宋瑰那兒好好待一段時間。”
裴談聲斂住表情,不以為然。
明星就像商品,明碼標價,買賣從容,比他的公司更簡單無趣。
他不覺得能在宋瑰身邊看到什麼新鮮的,就像自己身為維係裴氏企業的工具,二十多年來的日子,一樣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