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以生命證明(2 / 2)

病美人[娛樂圈] 漱石休休 24988 字 10個月前

宋瑰眼睜睜看著這位濃眉大眼,長相豪爽,很有精氣神的青年,突然羞紅了臉。

巨大的反差實屬有趣,他不禁彎了眉毛笑起來。

聽到笑聲,青年撓撓頭,好奇道:“你怎麼對吳導,挺了解的?”

宋瑰:“看過他導的劇,很喜歡。”

“原來是這樣。”他的嗓音蘊含著若有若無的一絲懷念,聽起來柔軟,青年不禁想起剛才給他撐傘遮雨的畫麵。

他蹲在地上,看起來有些脆弱,和一種難以說明的“觀眾緣”。

對,於青年來說,看遍娛樂圈許多人,卻沒有哪一個像看到他時,心裡瞬間湧起一股要保護的想法。

這種奇妙的觀眾緣,讓青年橫生了奇妙的念頭。

他多看了幾眼宋瑰精致又脆弱的臉龐,壓下心底莫名的熟悉感,試探地問:“你應該知道我是經紀人了吧?”

宋瑰點了個頭。

青年蠢蠢欲動,熱情道:“實不相瞞,我覺得你很適合當明星。”

宋瑰:“……?”

說起擅長的話題,他立刻興奮:“其實剛才就想和你說了,你長得這麼好看,還懂拍戲的一些事,不去演戲真的可惜。這樣吧,咱們有緣才遇到,不如你考慮一下,要不要簽到我名下?”

越說,越發豪情壯誌,目光灼灼:“我有信心,絕對能把你捧成下一個宋瑰。”

“唔——咳咳咳!”宋瑰一岔氣,捂嘴狼狽地咳嗽。

青年忙拍他後背:“沒事吧?”

咳嗽很快緩和,但宋瑰的臉色變得比剛才更白。

他舔舔嘴唇,壓去了心臟處的堵悶,笑著回道:“還好,你可以繼續說。”

青年以為他對當明星感興趣,當即拿出名片遞給他:“我從業多年了,很有經驗。”

“哦?是嗎……”宋瑰斂眸,目光停留在名片上的“康意舟”三字上。

他眼神轉了下,嘴唇抿笑,一副好奇而憧憬的表情:“那你怎麼捧紅我呢,聽說,有些剛簽到經紀公司的新人,就能拿到特彆好的影視或者綜藝資源。”

康意舟興奮的表情蔫了。

宋瑰眼睛眨也不眨地等他回答。

“這個嘛……”康意舟有點尷尬。

想了想,隻好硬著頭皮說:“其實,嗯你知道的,娛樂圈比較複雜,我雖然在圈裡這麼多年,但因為一些特彆的原因,人脈關係不大行。”

“不過!”他忙解釋,“現在不比以前需要人脈拉資源才能拍戲,社會透明,機會更多。我的關係網雖然簡單,但絕對能負責好藝人,提供最完美的服務。”

說了這麼些,宋瑰哪能聽不懂。

見康意舟麵露期待,他緩緩點了下頭,故作思考。

康意舟攥緊手,壓住激動。

一顆涼涼的雨珠突然落進宋瑰眼睛裡。

刺痛了下,很不舒服。

他拿毛巾揩去後,眼睛周圍充盈起微紅,撲簌的睫毛輕微打著顫。

“這麼說的話,你沒有錢沒有人脈,要簽我,怎麼捧紅呢……”宋瑰眨眨眼,一副天真地詢問,“你要把我送去潛規則麼?”

康意舟大受震驚。

“怎麼可能!?”

他最厭惡娛樂圈的彎彎繞繞潛規則。

不然也不會惹得手裡其他藝人相繼離開,到現在隻剩下個玩票少爺。

看宋瑰眼裡那憧憬的流光,康意舟下意識以為他是善於鑽營潛規則的人,心裡湧起一股失望。

遂誠懇地講道理:“你彆看那些明星有金主,走後門,就以為這是娛樂圈的常態。隻有腳踏實地,才能越來越好。你是萌新還不懂,我作為經紀人,會為你爭取力所能及最好的資源,幫助你走得更久更穩。”

總而言之一句話:

——帥哥不要踏入歧途。

說完一籮筐的,康意舟深吸口氣,再次露出期待的目光。

宋瑰好似聽懂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他的話深以為然。

康意舟滿意大笑:“那你要不要簽?”

“再等等。”宋瑰支著下巴,端詳康意舟的表情。

麵龐方正,濃眉大眼,很熱情爽朗。他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或者搜索相關的藝人,但很遺憾,一無所獲。據他說已經在圈裡幾年,宋瑰不可能沒聽過這個名字,除非……他頓了頓,疑惑道:“你帶進圈的藝人有哪些,能說說嗎?”

康意舟以為大事將成,很激動,但說起這個話題,不由得苦笑:“說了也怕你笑話,你要是喜歡看電視劇大概都聽過,謝立軒,柳魚,許莫莫,還有李彩。”

宋瑰睜大了眼睛。

何止聽過,這幾位單拎出來,都是在娛樂圈裡有名字的。

雖然沒和他們有過交集,但也知道對方的經紀人和所在公司,並沒有康意舟的名字。

宋瑰一時疑惑。

康意舟了然,尷尬地解釋:“其實僅僅隻是帶進圈,沒多久,他們就跳槽了。”

宋瑰點點頭,沒再多問,表情似懂非懂。

康意舟倒是慶幸他沒再問,不然真的難說出口。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現在他又重新找到了想要培養的人才,一定要牢牢抓緊:“你想好了嗎,要不要簽,或者我再給你介紹下?”

宋瑰婉言拒絕:“我都了解了,不用介紹。”

“那你……”

康意舟的心態和過往他知道了大概,這個人性格爽朗大方,雖然從業多年也沒有名頭,可依舊保持著作為經紀人的初心,既能堅持到現在……宋瑰目光明亮,嘴角噙了一抹彆有深意的笑,緩緩點頭:“你確實很適合當我的經紀人。”

康意舟歡喜地喊:“你答應了!?”

大喜的情緒下,也沒留意宋瑰的話術和他的不同。

宋瑰看了他一眼。

他臉上的喜色太明顯了,這讓宋瑰不由得跟著翹起唇角,悠然地笑:“你很合適。”

“那我們簽約?擇日不如撞日,要不現在就去我住的酒店?”沒想到這次來彌鎮市旅遊,還有意外之喜。

宋瑰搖搖頭,麵色如常地邀請他:“還是去我家吧。”

康意舟:“哦?那也行。”

“——等等,你成年了吧,不用和家長談?”

宋瑰沒忍住笑出了聲:“成年了。”

康意舟大鬆口氣。雖然未成年可以當明星,但他還是希望能先顧著學習。

“那我們現在就走?”康意舟起身,“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

宋瑰眼眸倏而流轉,抿嘴輕笑,剛要搪塞過去,手機鈴聲響起。

他拿出來,要接聽的時候卻關機了。

“唔……?沒電了。”宋瑰咕噥自語。

康意舟:“記得號碼嗎,可以用我的。”

宋瑰回頭衝他笑笑:“不用,先去我家……嗯,你有車嗎?我的車被開走了。”

康意舟晃晃手裡的鑰匙,笑得一臉暢快:“請。”

*

*

*

“裴談聲——!!!”

剛接電話,孟雨就在吼他。

裴談聲把手機離耳朵遠些了,冷著臉道:“怎麼了?”

“我按照你的地址在體育館找了個遍,沒看見人,也給哥打電話了,都不接。”孟雨把車停在廣場,握著手機一邊問裴談聲,一邊四處找宋瑰的身影。

孟雨急得團團轉:“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裴談聲站在房間落地窗,寂靜的彆墅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他遲疑了一瞬,剛要回答。

孟雨又火急火燎地說:“哥給你打電話沒?或者你撥過去,我每次打都說關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事兒了!”

裴談聲噎下話,靜默片刻後,淡聲道:“不會有事。”

孟雨:“你說沒有就沒有?”

裴談聲被他的聲音刺了下,抬起眼眸,由陽台凝視黑沉的遠處。

從桃鸛彆墅可以眺望彌鎮市的許多景致,卻看不見宋瑰的所在地。

體育館被淹沒在漫天濃稠的黑暗裡。

藏在那些積蓋得厚厚的雲層下。

孟雨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宋哥有心臟病,你怎麼可以把他單獨留下!”

握著手機的五指突然攥緊,裴談聲喉間澀住,目光微一閃爍,硬著聲音說:“你應該去問他,我為什麼把他留下。”

孟雨氣笑了:“好,你說啊,為什麼?”

裴談聲咬緊後槽牙,語氣加重:“我看隻有淋雨,才能讓他清醒。”

孟雨紅了眼,胸口起伏:“哥清醒還是不清醒和你有什麼關係?他傷害到你了麼!我要是能去問哥,現在哪還費時間和你廢話?”

裴談聲嘴角一道嗤笑,無話可說。

傷害。

所謂傷害的含義是什麼?

傷害他,還是傷害了自己……狂妄如瘋子一樣的人,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這種方式。

裴談聲胸口躍起難以言說的煩悶,氣惱讓他攥緊拳頭,猝不及防地,狠狠在欄杆上砸了一下。

宋瑰這種通過受到傷害來玩笑、或者來證明的方式,不僅無聊,更讓他感到惡心。

生命本該用來快樂。

而不是讓他一次次作踐。

就像他爺爺那樣,自以為能掌控彆人的生死。

裴談聲猛地閉上眼睛,仰起頭,惶急地呼吸加快,重,紊亂不定。

他遮去了赤紅的雙眼。

手機另一頭,孟雨急得沒有注意裴談聲的變化,越說越慌。

他開車繼續在周圍找,順便吼裴談聲:“你現在在乾什麼?”

“出來找找哥啊,要真出了事,我看你怎麼辦!”一天前還是親熱的“戀人”,抱成那樣,現在居然鬨矛盾,操了他的老母親心。

裴談聲倏地睜眼,侵略性的眼神緊盯前方漆黑的花園:“掛了。”

“裴談聲、裴——”

電話掛斷。

孟雨咬牙切齒,臉都黑了。

-

“誰允許你玩的?”

蒼老冷漠到毫無溫度的聲音落在耳邊。

小男孩驚慌地抬起頭。

他來不及收起麵前的玩具,身體已經反射性地瑟瑟發抖。

老人嚴厲地逼問他:“誰允許的?”

“沒有誰,是我自己想玩……”

“昨天交給你的經濟與管理看完沒有?”

那些厚厚的書,晦澀難懂的字句,每次看的時候,就像一隻隻可怕的蜘蛛,在眼睛裡慌亂地爬。男孩聲音打顫,但還是勇敢地說出想法:“爺爺,我看不懂。可不可以、等我長大一點了,再看。”

“長大?”老人狠厲的聲音陡然尖銳,“你沒有時間了。”

他又著魔一樣喃喃:“我也沒有時間了……”

男孩不懂。

“爺爺……”

正要說話,卻被老人狠聲打斷:“來人,把少爺關進頂樓的房間,今晚到明天中午都不準吃飯!”

男孩邊哭邊喊:“不要嗚嗚嗚,不要關著我,我害怕……爺爺,我再也不偷偷玩了……”

堅固的鐵門,將室內最後的光亮帶走。

男孩瑟縮在黑漆漆的牆角,埋頭痛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哭累了,他抬頭。

高處牆壁上的小窗戶,有一抹亮光鑽進了他的眼睛裡。

已經是白天了嗎?

……

“嘶——”裴談聲碰到了臉頰的傷口,吃痛地悶哼一聲。

他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合衣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下的。

臥室燈睡前沒有關,強烈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

裴談聲抬臂遮住眼,翻身起來。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距離和孟雨掛斷電話,才過十分鐘。

太慢了。

他走到盥洗台前,捧了一把冷水。

冰涼的水澆濕了麵龐,裴談聲手撐在台上,緊緊盯著麵前鏡子裡的自己,張嘴,大口大口慌亂地呼吸著,狼狽不堪。

短短十分鐘的夢。

熟悉又真實,是他切實發生過的。

夢中老人偏執扭曲的臉,漸漸的,同宋瑰那張美到極致的五官重合。

那麼像,那麼像!

他們是一類人。

但突然地眼睛一閃,他從鏡子裡看見,屬於宋瑰的臉,緩慢地從老人身上剝離,在對他剜著刀,攥著瓷片,在對他鬨,對他笑。

漂亮又招人的笑,和剛才那道明亮強烈的光線一樣。

刺痛他,也照亮他。

似乎足夠緩和全部的傷痛。

幾種複雜的、又無法分割的情緒轉瞬在他腦海裡擁擠。

時而是爺爺病態的執拗,時而是宋瑰反複無常的性子。

他能認清自己對宋瑰沒有越界的感情,可又說不清為何會時時刻刻想到他。究竟是因為有和爺爺相似的脾性,還是他……

裴談聲猛地緊閉雙眼,打開水龍頭,瘋狂地朝臉上澆水。

冷水淹沒了眼眶。

這兩個最擅長折磨自己的人。

“操。”裴談聲喉結滾動,一聲低罵,急亂著步伐衝下樓。

隨手把沙發上的外套拎在肩上,他猛地打開彆墅門。

開門的一刹那,腳步戛然止在原地。

裴談聲:“……”

蒲恩:“……?”

霎時,和正要敲門進來的蒲恩對上眼。

蒲恩先前跟孟雨說要過來,在家裡折騰至現在才到,沒想到彆墅如此安靜。

他一眼瞧見裴保鏢的表情,跟著魔一樣,黑沉著臉,兩條劍眉攏得死緊,渾身仿佛還覆著一股煞氣。

蒲恩疑惑:“裴先生,你、這是要出門嗎?”

裴談聲心不在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焦急,冷淡地回應:“悶熱,出去轉轉。”

剛下完雨,是挺悶熱,但這副表情是不是太……蒲恩茫然地點頭:“哦。”

話落,就見裴談聲風一陣地跑了出去。

蒲恩撓撓臉:“熱還跑那麼快?”

他擰著眉,不解地進了彆墅。

-

約莫過去一刻鐘,門再次被推開。

蒲恩看見來人,笑著走到玄關處:“宋老師,您回來啦?!”

又見宋瑰身旁有個陌生的青年:“來客人了嗎?”

蒲恩並不清楚宋瑰和裴談聲鬨矛盾的事,也不知道孟雨其實是去找他了,見宋瑰臉色蒼白,一副淋過雨的模樣,甚為擔憂,忙走到他麵前左看右看:“您怎麼了?”

“沒事。”宋瑰眼眸流轉,笑得悠然,邊往裡走邊介紹道,“蒲恩,這是康意舟,馬上就是咱的經紀人了。”

經紀人……?蒲恩短暫地愣了下。

他轉頭,懵懵地以眼神求助宋瑰。

宋瑰一派淡然神色,衝他彎了彎眸子,嘴角抿笑,意味不言而喻。

在接觸到宋瑰的目光後,聰明的蒲恩霎時明白了。

他走到康意舟麵前,禮貌鞠躬,鄭重道:“康先生您好,我叫蒲恩,以後請多照顧!”

嗓門嚎亮,特彆真摯。

“?”康意舟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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